第6章 我们和离罢(2 / 2)

想起当初刚见老祖宗的时候她那番话,似乎在有意提醒,但终究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薛愈明看着谢怀臻眼中有泪,连忙解释说:“臻臻,我……或许我们的开始并不算美好,但我们还有无数的以后,我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谢怀臻甚至不知该怪谁,良久之后只能看向薛愈明说:“我生平最恨被人欺骗,尤其是亲近之人。”

薛愈明看着薛怀臻满是爱恨纠缠的双眼,微微愣住,他似乎有预感,如果他这一次不抓住谢怀臻,她定会决绝离开,于是他握紧谢怀臻的双手,信誓旦旦道:“我薛愈明发誓,此生定不会对你有丝毫欺瞒,如若违誓,我不得好死!”

谢怀臻不语,良久之后将薛愈明发誓的手掰回,看着他的眼睛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坦诚,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回到薛府的谢怀臻当晚便发了烧,一直在说胡话,谢衍得知之后不顾桑青的阻拦,直接去找了薛益松,放言道:“如若臻臻有事,谢衍奉陪到底!”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薛府,直奔灵山寺,即便夜沉如墨,山路崎岖。

薛益松对谢衍的无礼只有体谅,他欠薛家许多,如若谢怀臻有事,只怕他以死谢罪也不能,卢景喻握住薛益松的手,目光坚定地陪在他的身旁,随后守在谢怀臻的门外,看着大夫走走出出,最后全部无奈离去,桑青跪地哭着大夫救谢怀臻,可他们却只能摇头离去。

谢怀臻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记得那时候她才蹒跚学步,见到娘亲来了,跌跌撞撞地跑向她,可她的母亲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手边牵着的是另一个小女孩——她的阿姊谢怀致。

转眼间又是七岁那年,她和阿姊在湖边玩耍,青苔遍布,阿姊不小心滑落坠湖,在湖中呼救,她焦急万分跑去找人求助,可当她带着人去救阿姊的时候,她早已气息奄奄地被母亲抱在怀里,而母亲见到她,神色冷漠,扬手便是一巴掌。

“我对你阿姊好,你嫉妒她,就害她落水?谢怀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被直接扇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仆人话都吓得不敢说。后来阿姊没事,她却高烧不退,父亲回来之后便与母亲大吵一架,随后,她再也没有离开父兄身边半步,可无论过去多少年,她始终都记得母亲那样冷漠的眼神,寒入骨髓。

很多事情走马灯一样在谢怀臻的眼前一一闪过,一会儿是幼年与父兄在外游历,一会儿是一袭嫁衣嫁入薛家的场景,她的人生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被截成了好几个部分,她找不到值得眷恋的部分。

“娘亲。”

一个三四岁小男孩跌跌撞撞奔向她,她连忙蹲下身抱住她,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梦中,可她却本能地这么做了,像是在弥补当年那个没能被母亲抱住的小女孩那般。

“娘亲,你怎么哭了?”

小小的手抚摸在谢怀臻的脸颊,皱巴着小嘴关心着她:“以后我保护娘亲。”

“好。”谢怀臻紧紧抱住这个小男孩,小男孩轻拍着谢怀臻的背,许久之后才说,“娘亲,要快醒过来和我见面哦。”

谢怀臻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金光出现,周围一些都消失不见,她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她,整个人便直直下坠。

“我答应你!”

谢怀臻突然大喊,随即睁开双眼,抬头便看见满是关切的谢衍,她想起身,随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猝不及防眼中便闯入了薛愈明欣喜若狂的脸,他向来重视仪容,发髻一丝不苟,此时却有几绺头发散落在额前,唇部和腮部也冒出了青色的胡渣,脸上写满疲惫,却强撑着几分精气。

“臻臻,你终于醒了!”

“我……”谢怀臻想要张口说话,可发现嗓子嘶哑,哭红了眼睛的桑青连忙说,“小姐,你昏迷了七天七夜!”

谢怀臻恍若隔世,桑青挤开谢衍,拿起温水,正准备扶着她起身喝水,薛愈明却想代劳,桑青直接无视他。

薛益松和卢景喻在外跪谢圣恩,谢衍则拜谢灵隐大师,大师看向谢怀臻,微微颔首,随后便离开了薛府,而薛益松领着圣上赐下的一应名贵药材,得知谢怀臻醒来,也是喜不自禁。

但终究还是被谢衍拦在了门外,美其名曰谢怀臻刚醒来需要静养。

谢怀臻思绪清醒了些,这才意识到薛愈明应该已经无罪释放了,薛愈明抱住谢怀臻,歉疚又深情:“臻臻……幸好!幸好!我们以后……”

缓缓推开薛愈明,谢怀臻挡住薛愈明正想说出的承诺,一字一句道:“我们和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