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平生最重规矩,又怎会犯这般浅显的错误。
这两次周王出手相救,都在她计划之外,根本无法预防。即便沈烜不提,她也知道日后该更加小心谨慎,尽可能疏远周王。
沈烜走后,紫蕊进房间帮她洗漱。待到一切收拾完毕,沈绾吩咐她回去休息,可她自己却怎么都睡不着。
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她的生活便一直没有平静过。仿佛无论她做什么,都总有人不满意,恨不得她死。
沈绾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何故招来如此多的仇怨。
还有白家兄妹。
白玲珑厌她,因为周王向她提过亲。这是她能决定得了的吗?
若是凡事都由着她说了算,她巴不得离周王远远的。白煊三番五次纠缠,估摸着也是为了给自己妹妹出气。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被这样伤害。
沈绾想着,胸口像是堵着一座千斤重的大山,压得她难受。
直到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才扯过衣袖胡乱擦拭一把,翻身睡下了。
屋檐上,顾晏沉一袭鸦黑锦袍,双手背立,身姿挺拔,恍惚间犹如与无边夜色融为一体。
良久,他兀的起身,踩过庭院中央的槐树,离开了太傅府。
微风轻拂,槐树叶洒落一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沈烜动作极其迅速,翌日晌午,沈绾睡了一觉醒来便被他喊去书房。
事情真如沈绾所料想那般,步沙并非吃坏肚子,而是被人下了迷药。
至于她骑马时马忽然失控,是因为那匹马是新马,有人暗中调了包。野性未去,又被沈绾压制,才生了逆反之心。
“不过对面出手非常谨慎,每一步都没有留下破绽,我现在只能查到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设计,想要陷害于你,但无法确认那人身份。”
沈烜懊恼,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父亲莫要多想。反正就算查出是白煊所为,我也不会现在就与他撕破脸皮。证据有没有无所谓,我只要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不是偶然就行了。”
沈绾细心,看出沈烜情绪低落。
“这件事情你别去插手了,我来处理就好。”沈烜说道。
“好。”
沈绾答应。ia
要想制服白煊还需抓住他更多把柄,此事靠她不行,只有继续麻烦沈烜帮忙。
而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开白家兄妹,不要落入她们圈套。wΑp
可是,她真的只能做这些吗?
沈绾心中暗暗想道。
一连过去五六日,她腿伤好了不少。之前只能卧病在床,现在好坏是可以在花园中走动了。
这段时间桂阳和文钰茹天天过来看望。沈绾虽无法出门,有她们陪着倒也不孤单。
“大夫昨日过来诊断时还说,我是他见到第一个这么快有好转的骨裂病人。按常理而言,我得休养两个月才能痊愈的。”
沈绾坐在湖畔的亭子里,由着紫蕊给她脚踝上药。
“真的吗?你别骗我。”桂阳一本正经道。
她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紫蕊动作。
虽然已经过去了些时日,但每每回想起当时情形有多惊险,仍忍不住为沈绾捏一把汗。
何况去马场还是她提出来的。如果沈绾那天安安心心在府中烹茶,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日日都来,我是好是坏你全看在眼里,我还骗你做什么。”沈绾轻笑。
一看桂阳眉头蹙紧,她就猜到桂阳定是又开始觉得内疚了。
“哎,钰茹今日怎的这么晚都没来?”
沈绾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我问了她府上的下人,说是有事,叫我们等会儿,她随后就来。”桂阳回答。
一边说着,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药瓶把玩。
“这里面怎么有尤蛇草。”
桂阳纳闷。
“什么?”沈绾一头雾水。
她对医学略有了解,但也仅限于读过几本医书。桂阳口中的“尤蛇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尤蛇草是一种药,对治骨伤有奇效。因为生长在严寒地带,所以只有龚边才有。不过我听我母妃说尤蛇草特别脆弱,很不好养活,每年产出很少。这个只能宫里的人用,而且用量还有标准,拿多了内务房不会给的。”桂阳耐心同沈绾解释。
宫里的东西?
难道这药是父亲向皇上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