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配置很落魄,长桌上的积尘表明这并不是一个经常使用的地方。
“他要在这里呆多久?”术非之随车,看到看守所贫瘠的面貌,眉毛微蹙。
“嘛,这个得看他表现了,”恩泽亚打着哈哈,语气漫不经心,“他乖一点,不闹事,我们就……”
后面的话被寒霜一样的冰冷逼了回去,这位术先生的面色着实不太友好,恩泽亚莫名咽了口口水,态度端正许多,“……实际上,留在这里看守也是对叶铭先生的一种保护,谁知道戴维南家族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有了警方这一层,他们也不会做的太出格。”
“保护?”术非之跟着轻声念了一句,似乎对这个词感到很奇异。xiub
事实上,他确实不敢相信这个词语,竟然有朝一日能从搜查官嘴里冒出来。
从他任职城主那几天审核的案件来看,这些搜查官们拿着城民的钱财,却并不作为,于是城民亲切的称他们为“税金小偷”,有时也叫“国库蛀虫”,都是这些诚实的人最诚实的想法,既不夸张,也不修饰。
恩泽亚干巴巴道:“是的,保护,我们配有武器。”
“武器?”术非之又轻嗤一声,搜查官被这阴晴不定的态度搞得火大而心虚,指甲暗暗抠着手心,一不留神划破皮,又是一个激灵。
术非之脱下外套,披在叶铭身上,身后恩泽亚一直在死死的盯着。
“我跟我的未婚夫道别,这不过分吧?”
“不不不,当然不过分,”恩泽亚的指甲已经嵌进肉里,眼珠却一动不动,“你随意。”
术非之看了看叶铭,叹了口气,他的小青年从被窝里捞出来,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头发毛茸茸,前额几撮毛炸起,看向他时,表情又委屈又不情愿。
“不是我。”
“我知道。”
术非之亲了亲他额头,把翘起的头发按下去,“不要想太多,我会解决掉。”
等到术非之一走,恩泽亚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副威严的样貌,他面对这个贫苦落魄的青年画家,气场又回到他身上。ia
何况这青年看起来那么可怜,很容易摆布,很好欺负。
“跟我来。”恩泽亚领他走过狭长黑暗的过道,两边是一间又一间阴暗的小隔间,说是隔间,其实是用铁质栅栏阻隔的,从构造上看,比起看守所,它更像一个牢房。
恩泽亚还在介绍着,却没注意到身后的青年眼睛瞳孔骤然缩小,在黑暗中却有如黑曜石一般灼目。
如果他更加注意,他会发现这里脚步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另一个巧妙的藏进他的脚步里,轻而无声。
像是灵巧的猫。
“这是你的房间。”恩泽亚打开牢房的大门,忽然诧异的发现,这散发着下水道味的牢房竟然只有他一个人。dfy
叶铭一直由两位警务员押着,不知何时,这三人一并失踪。
恩泽亚倒吸一口凉气,比起押解嫌疑杀人犯,监狱里的气息更让他不适,他在这里见过太多的血,听过太多尖叫,以至于走进这牢房,生理上已经开始作呕,也因此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消失。
“叶先生?叶先生?”恩泽亚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平稳,他压下心中的惊恐,放大声音:“叶先生?”
没有回答。
恩泽亚摸了摸自己的工作牌,告诫自己要冷静,这些人活着被他压一头,死了也别想作威作福。
牢房结构大同小异,灯的开关都在牢房外,以确保犯人没有办法自己开灯为第一要义,但他毕竟有钥匙,恩泽亚摸索着按下开关。
“啪嗒”一声,灯没有亮。
他一狠心,反方向再按。
黑暗,依然是入髓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