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青年苦苦哀求,“难道你没有母亲吗?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关我什么事,恩泽亚漠然地想,他几番拉扯,青年指根被勒得通红,小指已然被扯断,无力垂下。
即使这样,青年依然抱着袋子,他变了姿势,就像老母鸡护着自己的蛋一样,他把袋子抱在怀里,匍匐在地上,这样的架势,谁都休想从他手里夺走一分一毫。
啧,麻烦,恩泽亚一脚踩上地上的头颅,用力碾压,等到一大半头被压在土里,他把脚移到后脖颈处,用力一跺。
“咔吧”一声,有什么碎了,恩泽亚很满意,他从对方身底勾出针织带,但是跟他想得不一样,编织袋没有顺利出来,袋口还是青年的手指,它们紧紧守护着入口,像焊上去的一样。ia
这下恩泽亚彻底恼怒起来,他用脚碾压青年的手指,直到手指表皮张裂,红色的血肉像泥一样从裂口处挤出,直到骨头一根一根,节节分解,针织袋被染红,但恩泽亚毫不在意,他只关心里面的东西。
可是打开后,恩泽亚惊愕地发现,这里面只有半袋吃剩的干面包和一块熏肉,底下垫着的全是衣服,这是青年不想让衣服淋湿,故而脱下来放在袋子里,只穿着一件里衣赶路。
囫囵吞下肉和面包,恩泽亚噎得要死,他就着天空喝了点雨水,感觉胃部灼烧感减退,他看了看面前一动不动的青年,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死了。
他杀死了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恩泽亚忽然恐慌起来,那一瞬间,他头脑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逃,逃离这里,雨这么大,一切都会被冲淡,大雨不会留下他的痕迹。
在雨中奔跑,泥巴黏在脚底,恩泽亚像是一头野兽,他不知疲倦地奔跑,直到太阳再次照亮罪恶的土地。
那之后,又过了很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一个贫穷的人死在雨夜,杀人凶手在雨夜奔跑。
无人在意。
这件事让恩泽亚意识到,即使是杀了人,他也不会受到惩罚,这个认知让他膨胀,他觉得自己可以主宰生命,这多么了不起!
等他任职搜查官,恩泽亚甚至买下了他曾经行凶的房子,自从门口死了人,房主嫌它晦气,几乎是半卖半送,处理掉一件麻烦事。
恩泽亚喜爱这栋房子,他时常在雨夜出来,站在门口,回味那个晚上,这对于他而言非常奇妙,就像是神秘的交接仪式,他从十七岁的自己手里接过屠刀,跟雨夜奔跑的自己道别,他知道,没有什么能再束缚他,罪恶不能,死亡也不能。
在回味中,他会获得隐秘的快乐,尤其是当他回忆起青年死亡前痛苦的表情,这让他明白,小孩子可以掐死一只鸟,不是因为他能够掐死,而是因为他想掐死。
鸟死亡的时候,那双小小的,黝黑的眼珠子会怎样,会像玻璃球一样掉出来吗?
恩泽亚不知道,但他随时可以知道。
这次也一样,搜查官看着叶铭,嘴角逐渐咧开弧度,他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几乎是同时,青年鬼魅般弹起,肘关节重重砸在他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