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子孙万代(1 / 2)

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了他。

他侧身躺在床上,身材颀长,右手支颐,一动不动。

盈儿抬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她愣愣地抬眼看向窗口。

花棂格子,被外头的光一映,发出暗淡幽蓝的光,好像一朵凝固的硕大雪花。

她想了想,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三十,除夕之夜。

天上没有月亮,这才这般暗淡吧。

转过头,她又看了看眼前人。

虽然背着光,看不甚清楚脸,可那身形轮廓,熟悉的感觉,甚至淡淡的苏合香气,她还是知道,就是他。那个她爱过也恨过的男人。那个她想永远淹没在前世再不复相见,今生却还是没能避开的男人。

心里越加糊涂。

怎么会突然又梦见他呢?

刚重生那一年,她几乎夜夜梦见他,总听见他在她耳边呜咽哭喊:“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你肯回来,这江山,这后宫……朕全都给你。”

一声声,撕心裂肺,伤心至极,明明她心中是那样的眼,可还是忍不住跟着一起难过。每每从梦中哭醒,只得跟丫头婆子们说,是头痛。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仿佛也是年底,敢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刚刚放晴。

梦突然就停止了,她便再也没梦见过他,直到今夜。

她侧过身,左手支颐,也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的五官清晰地浮现出来。

俊秀漆黑的眉毛,修长深邃的眼,居然还睁着呢。

这个梦可真是清晰呀。也许是因为她又要嫁给他了?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住那微蹙的眉心,指尖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滑下:“那些话,你再说一遍吧?”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这样真正地放肆。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听到他说出她想听到的那些话。

只要再听一遍,也许她就能放下前尘往事,好好地跟他过日子。

她不稀罕他的江山,更不稀罕他的后宫。

她想要的,从头到尾,不过是他而已。

“什么话?”他终于动了动,问她。

盈儿更加恍惚。在梦里还能这样对话么?

指尖停在他的唇珠上,唇瓣温热,气息一缕缕滑过皮肤,一点点传入脑子,盈儿更加混乱。

她朝前凑了凑,就见他的眼珠随着她的移动下垂了一些。

“你……”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声尖叫不由自主地逸出嗓子,可嘴还没张开,就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捂住了。

双眼睁得要多大有多大,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正上方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他疯了吗?他怎么进来的?

“别叫!”他低声道,眼角微微拉长,在笑。

她想抬腿踢他,却被男人修长的躯体死死压住。

“别乱动,你再这样拧把,孤可要忍不住了!”声音低哑暧昧不明,嘴唇就伏在她耳边。

脸上腾地一热。她自然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咬着牙,想了想,闹开了,确实也于事无补,便只得忍住气,瞪着他,点点头。

他黑眼珠亮亮地看了她片刻,才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捂在她嘴的那只手,身体却还是压着她不肯动。

“混账!滚开!”盈儿不堪重负,压低了声息怒骂。

“你想听孤说什么话?”他却浑不在意,问。

盈儿心里更加难堪,别开脸,不理他。

他也不恼,只继续就这样静静地怔怔地看着她,好像失而复得,又好像久未相见。

半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朵头花,即便在暗淡的光中,也闪闪发光。

他举起头花,往她的长发上插。可乌发松散一枕,那东西怎么也挂不住,总往下滚落。

他认认真真地插了四五回,头花还是“吧嗒”一声又掉到床褥上。

她实在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谁大晚上睡觉戴头花。你带个镯子来不就没事了?”

他听了,一怔,便低下头,伏在她枕边轻轻地笑。

笑着笑着,盈儿就觉得颈上微微一热,她气得扭头躲闪,蹬着脚伸手推他:“快下来,你……再不老实,我就叫人了。”

耳边传来粗粗地一声喘息,他移开了唇,头在她颈侧被褥上蹭了蹭,身体却还是没动。

盈儿无奈,半天闷声问:“你来做什么?”

“你不说不喜欢送东西的人么……”

盈儿愣住,不明所以,就听他幽幽又道,“所以孤亲自来送了。”

她脑子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绕来绕去的意思,忍不住嘴角一弯,哼声骂道:“不要脸。”

骂声未毕,唇却被牢牢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