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后的黑猫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离开，而是仰头望了陆离好一会儿，这才低鸣一声表达谢意。

“如果你真是法老王的守护神，请保佑我们接下来一切顺利……”陆离半开玩笑地念叨着，同时双手抱拳、拇指抵在额头上，做出祷告的姿势。

黑猫呜咽了一声，迈开四肢消失于黑暗的楼道中。

“信奉街头法则的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安娜在一旁调侃道。

“我并没有信教，只是觉得世上有些事情确实无法用科学解释……”陆离叹了口气，转身关门。

接下来直到用餐结束，他都没有想好怎么对安娜开口。

好在巴贝罗打来的一通电话拯救了他。

“亨特先生明天会派人和你见面，他有一份工作介绍给你，如果你能够胜任的话，赌债可以一笔勾销。”巴贝罗的声音不再虚弱，相反给人中气十足的感觉。

“工作……什么工作？”陆离的表情并不轻松，和三万元等值的工作，还是匪帮大佬介绍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没那么简单。

“你来了就知道。”巴贝罗报出一连串接头地址。

“什么声音？”陆离隐约间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撕咬、咀嚼的声音，夹杂着阵阵低吼声，仿佛大型猛兽在啃食猎物的血肉。

“没什么，突然感觉有点饿，在楼下餐馆点了份烤肉。”巴贝罗咂咂嘴，似乎是由于舌头打卷的缘故，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正好我多点了一份，你要来吃吗？”

“我刚吃完晚饭，一点都不饿。”陆离干脆地拒绝，他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最多睡前喝两杯小酒。

“真可惜，我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烤肉。”话筒里再度传来牙齿撕咬肉块，剧烈咀嚼后的吞咽声……

陆离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牙齿咬破血肉，扯断皮肤、纤维、脂肪和肉筋的场景，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尽力将这幅画面驱逐出脑海，同时迅速挂断电话，这才让翻腾的胃部好受了一些。

“总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不正常了……”他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第二天，陆离换上了自己唯一一件牛仔外套，搭配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仿真枪则依旧插在后腰不显眼的位置。

这套穿搭在八十年代还是很有市场的，这年头人们普遍穿衬衫、大衣、吊带裤，潮一点的穿紧身皮衣、花衬衫、裹脚裤和降落伞裤，打扮得好似牛仔的陆离走在街上，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接头地点是一处沿河的码头废弃仓库，对面就是金光闪闪的金孔雀娱乐城，尖顶上穿长裙的女人如孔雀开屏般跳舞的标志清晰可见。

巴贝罗和两男一女年正在仓库的铁门前抽烟，其中一人个头高大，头发蓬松，穿着带铁钉的皮夹克和破洞牛仔裤，手里搂着一名大冬天穿黑色皮裙的女人。另一名男青年蹲在地上，剃着板寸头，全身肌肉虬结，眼神凶厉如同觅食的秃鹫，一看就很不好惹。

“哈哈，看谁来了。”个头高大的男子见到陆离，主动搂着女人上前，亲热地打起招呼。

“尤尼，你居然也来了！”陆离咬咬牙，有种想一拳砸在对方脸上的冲动。

尤尼是金孔雀娱乐城的掮客，主要负责向客人卖酒、介绍女伴、兑换筹码之类的事，除此之外他还会诱导输红眼的赌徒借下巨额高利贷，或者私底下贩卖一些违禁药物……

显然，罗伊的高利贷和抵押合同都是经过这家伙的手办理的，陆离怀疑这家伙当时端给罗伊的酒里有什么猫腻……

“别生气，大帅哥，你的欠条还在我这里！”尤尼嬉笑着锤了一下陆离的胸口，一副哥俩好的架势，顺势向他介绍怀里的女人，“梵妮，新的这个，技术绝对一流。”

他比了个猥琐的手势，女人不仅不介意，还扑在他怀里痴痴笑了起来。

陆离瞪着眼前的狗男女，额头上青筋直跳。

“够了，尤尼，别再刺激我兄弟。”巴贝罗横插在双方中间，不满地推了尤尼一把。尤尼也不生气，搂着梵妮回到原位，依旧嘻嘻哈哈地抽烟。

“巴贝罗，你的眼睛……”陆离有些不自然地望着面前的巴贝罗，后者的眼眶里充满血丝，眼白几乎完全被红色覆盖，乍一看就像得了红眼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