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局后，陆离在湿地公园的长椅上躺了一个下午。

计划失败了，耗费了一周的时间，没想到警方提前抓了个冤大头进去，让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三天不到的时间，几乎不可能再凑足三万元，剩下的方法唯有……

他咬咬牙，赌债的事情必须妥善解决，如果他只有孤身一人，倒是可以鱼死网破，但妹妹安娜势必会被卷入其中。拥有罗伊记忆的他很清楚那些匪帮的尿性，威胁、恐吓、绑架乃至逼良为娼，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知不觉间，晚霞染红了天空，他勉强打起精神，来到路边的电话亭旁，拨打了巴贝罗家的电话号码，然后按照提示塞了两枚硬币。

“喂。”巴贝罗打着哈欠接起电话，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

“是我，罗伊。”陆离深吸一口气，“我失败了。”

巴贝罗那边沉寂了几秒，回答了一声：“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把房子卖了。”陆离不由自主捏紧话筒，“你能介绍几个优质的买家么？”

巴贝罗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自嘲一笑：“我也无能为力，你知道房产这一块水很深，我还没那个资格插进手。”

陆离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我家那套房大概能卖多少钱？”

“具体我也不清楚，按照目前的市值来看，四五万是有的，但这里是移民街，很少有人愿意在这里买房，势必会遭到压价，况且你还是短期抛售……”巴贝罗言外之意很明显了，即使卖房也未必能还完他的债款。

“没有其它办法了么？”

“我可以帮你再联系一次亨特先生，看看能不能劝他放宽期限，挂售时间长的话，说不定能遇上更优质的买家……”

“多谢了，伙计。”陆离真诚地道谢。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跟我客气。”巴贝罗按照道上的方式大包大揽，只是结尾时话筒另一端传来了明显的哈欠声。

“你最近还在失眠？”

“每天都在做同一个噩梦，睡到一半就醒了。”

“如果实在不行，去看心理医生吧。”陆离建议。

“放心，我有分寸，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巴贝罗满不在乎地回答。

陆离无奈地挂断电话，他知道眼睛和神秘力量有关，巴贝罗却不知道，这种街头混的人很看重脸面，让后者承认心理出了问题比死还难受。

回到家，安娜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陆离一个人躲进卧室里，思考着怎么劝妹妹同意卖房。以安娜的倔脾气，直接摊牌她怕是要从楼顶跳下去。

晚餐期间，他几度张口欲言，最后都打住了。

“喵……”

走廊传来熟悉的猫叫声，安娜习惯性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小盘蛋花。

陆离迫不及待地离开餐桌，抢先一步打开客厅大门，果然看见独眼的黑猫盘坐在走廊的中央，扬起圆乎乎的小脑袋看向上方。

对视的一瞬间，陆离从那只亚金色的眼球中读出了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

没错，明明只是一只黑猫，无法做出任何拟人化的表情，但他偏偏能从黑猫的独眼中读出人类才拥有的情绪。

“我来喂吧。”陆离抢在安娜蹲下之前接过托盘，用调羹舀起一小勺蛋花，送到黑猫嘴边。

黑猫伸出粉嫩的舌头，三五下舔干净蛋花，于是陆离又舀了一勺，再度递到黑猫嘴边……如此周而复始，直到盘里只剩下一点蛋花碎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