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街角小巷后，陆离用宽敞的浴袍遮挡住腰间的仿真枪，一路来到记忆中洗热水澡的地方。

这是一家三韩移民开的洗浴店，门牌上写着看不懂的三韩文和桑拿的英文标识，高层建筑整体上恢弘大气，门口豪车保安一应俱全，一看就是普通人望而止步的销金窟。

陆离脚步不停，绕着建筑来到后方的入口，这里几间废弃的浴室被人拿来建成了公共澡堂，巷子隔壁就是声音震耳欲聋的地下酒吧，在这儿冲澡的体验绝对算不上好。

在八十年代的联邦，富人们一般拥有专门的桑拿房和泳池，中产阶级喜欢在酒店里沐浴，只有下层民众才会共享一间澡堂。

原主人罗伊从不去公共浴室，怕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捡肥皂，谁叫他生得比女人还“漂亮”，从小就受到过一些这方面的骚扰，由不得他不谨慎。

陆离当然更不敢去了，毕竟八十年代的联邦可是艾滋发展的高峰期，这种事再小心也不为过。

实际上如果不是燃气欠费，他宁愿挤在自家狭小的厕所里洗浴，也不愿出门洗澡。

径直走到澡堂的台前，服务员小伙正无聊地打着哈欠，陆离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顺便把小费递到对方手上。

“嘿，罗伊，好久不见了。”服务员见来了个熟悉的顾客，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

“嗨，大卫，最近怎么样？”陆离靠在黑漆漆的柜台上，熟络地同对方攀谈。

“别提了，最近过得很不好。”服务员大卫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自从那几起凶案发生以后，这边都没有好看的女顾客过来洗澡了。”

“凶案？”出于曾经的职业习惯，陆离下意识竖起耳朵。

“你还不知道么？城南发生的三起连环凶案，死者都是深夜走丢的中年女性，尸体通常于第二天凌晨被人发现。”大卫摇头叹息，“拜这位变态杀手先生所赐，最近晚上几乎已经看不到单独出门的女性了。”

陆离心头一震，不由替独自在外打工的安娜感到忧心。

“话说回来，你居然连‘城南连环凶案’都不知道？”大卫有些诧异地望着他，“这案子五天前就已经见报了，最近新闻、电台天天都在放……”

陆离摊摊手：“我最近生病了，一直躺在床上，没怎么关注新闻。”

“怪不得身上一股馊味，多少天没洗澡了？”大卫夸张地捂住鼻子，另一只手递给他用来盛水的空桶。

陆离笑着挥手告别，提着空桶在澡堂的隔间里接了满满一桶热水，然后偷偷溜进了隔壁酒吧的厕所。

在酒吧厕所洗澡的好处有很多，除了不用和陌生人挤在一起，洗手池前还有免费供应的肥皂，绅士们用它来洗手和洗脸。此外，洗手池的墙壁上方嵌着一面平滑的半身镜，洗完澡还可以抽空照镜子整理仪容，前提是没有醉汉占着洗手台不放。

陆离运气不错，进门时厕所里没什么人。洗澡时有一对情侣在隔间鬼混，叫喊声震天响，他照样洗自己的澡。

等隔间的男女离开后，他匆匆擦干身上的水珠，把仿真枪重新插回腰间，然后披着浴袍走到洗手池前，借着天花板上传来的昏暗灯光，仔细打量镜子里青年的倒影。

不到二十岁的年轻面孔，纯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前额，皮肤水润洁白堪比青春洋溢的少女。脸部线条比起西方人的硬朗要更加柔和一些，五官仿佛出自雕刻大师之手的杰作……再往下看，脖颈修长、锁骨凸显，胸前和腹部的肌肉轮廓恰到好处……唯一的缺点是身高不足，但也在平均水准之间。

他估摸着自己的身高可能离一米七只差了一点点，好在这具躯体没到十八岁，应该还有继续长高的空间。

陆离在心里感叹，长这么俊不去混好莱坞可惜了，这等身材相貌，简直是东方版的小李子，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成了渣男……

他情不自禁在镜子前摆了几个poss，忽然注意到心脏对应的部位裂开了一道寸长的口子，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好痒！

他用指甲挠了挠，感觉越挠越痒，好似在挠结痂之后长嫩肉的伤疤一样。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胸口，只见一只诡异的圆球挤开深红色的血肉，从胸前的缝隙里缓缓钻出，罕见的琥珀色虹膜紧贴着血管和肌肉纤维，随着球体咕溜溜地上下转动。

察觉到陆离目光投来的瞬间，琥珀色的球体猛地上翻，竖尖状的瞳孔迎着正上方，视线在一刹那交汇。

嘶——陆离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伸手去揉眼睛，直到把双眼揉红为止……然而无论他怎么揉，再次低头，还是能看见那只望向他的眼球……

彻骨的寒意袭来，陆离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的胸口……长了一只眼睛？

没来得及细想，身躯及四肢仿佛有电流蹿过，他的大脑完全陷入麻痹之中，整个人的意识都沉入了黑漆漆的海底……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唯一的光亮来自于上方的海平面。

陆离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不断下沉，深渊的底部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正在窥探他，一张张造型诡异的口器在黑暗中悄悄张开，露出口腔中密密麻麻的多重巨齿，山峦般的体表长满密密麻麻的鳞片，像章鱼触手的长条在身遭不断划动

光亮越来越微弱，恐惧如潮水般涌现，他对着正上方伸出手掌，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缕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