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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西去一百多里就是燕国的边关阳关城，城外所有的地界都被称为西凉，因为那里的确很荒凉，千万里荒漠，一览无余的黄沙，不知从何时起，从不曾改变过。

这座名为阳关的古城，历经千年风霜，已经不能用关卡要塞来看待它，在燕国人甚至所有人族的心里，它就是一座伟岸的靠山石，只要它在，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经年累月，没了战争。渐渐也有了异族商贾会通过此地进入中原，阳关城守卫虽然盘查得严，但还是会为他们开关。

灵治三十二年，立秋。

白马自西来，那个长发凌乱的虬髯男人替一位十岁的小丫头牵着马，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看似漫无目的闲逛进了阳关城。

阳关城的大街上，骑在白马上的丫头开口说到：“小楼子，半年了，你说的话还没有马儿叫得多。我好无聊啊。”

“死丫头，你要是再这么叫我，我便将你送回西凉。”男子冷着脸，有些不耐烦的呵斥道。

“你叫张小楼，我叫你小楼子有什么不对？总比你好，明明他们都叫我阿灵或者灵丫头，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死丫头？”叫做阿灵的小女孩不解的看着他，神情有些不满。

“你身体这么虚弱，小小年纪故作老气横秋，像个半百老婆婆，加上病恹恹的模样就像街边快饿死的野狗，不就是一个快死的小丫头？”张小楼瞥了她一眼，很不屑的说到。

“若不是这次接下护送我的任务，恐怕你还在那暗不见天日的死牢中等死，你该谢我，也该客气点，去给本姑娘买糖葫芦！小楼子！”阿灵趾高气昂的呵斥道，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就像某某家的小姐那般高傲。

张小楼一阵无奈，转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阿灵，摇头说到：“天枢死牢根本就关不住我，所以我被放出来又为何得谢你？”

阿灵不耐烦的瞪着他，生气地指着他怒道：“小楼子！去给我买糖葫芦，不然我就报官说你是人贩子。到时候不能将我平安送到青州，我看你怎么去和那大胡子交代！”

张小楼楞了一下，随后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好似这样的妥协并非第一次了，于是颇为无奈的走到街边小贩拿给他买了两串糖葫芦，虽然被人呼来唤去的感觉让他很不爽，但好在这只是一位不经世事的小丫头，也不愿再多计较。

何况确如她所言，自己能从死牢来，多少还是得感谢她的。虽然那个地方确实关不住他，但他也不愿不明不白的逃出来。

王远山愿意给自己自由，给自己钱，来换这丫头的平安，倒也是笔合算的买卖，一想到这儿，张小楼望向西边的天空，眼神越发深邃了起来。

这时，阿灵一下从马背跳了下来，一把抢过了张小楼手中的糖葫芦，一边吃着一边问道：“发什么呆呢，你不是说来了阳关就给我找药吗？所以接下来去哪呀？”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张小楼，这丫头体内有一道陈年旧伤，而西凉却找不到珍贵的药材为她治疗，所以此行中原另一个目的便是为她找到合适的药材。

路途中，阿灵几次旧伤发作，疼得撕心裂肺，哪怕他这样看似冷漠的人，眼见这样一个小丫头遭这种罪，也还是于心不忍。虽然他很是好奇阿灵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王远山不说，阿灵自己也不知道，他也就没有深究。

“阳关城内有个地方叫做凌阳阁，那里算得上天下各方势力的往来中枢，传闻只要有钱，就能在那儿买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张小楼若有所思的说到。

“那你有钱吗？”阿灵嘴里包着一颗糖葫芦，鼓着脸说道。看起来很是可爱。

“王远山给过三千清珠，我自己也还有钱。需要的药材“千丝雪茎”虽然珍贵，价值不菲。但想来也差不多够了。”

“万一不够呢？”

“我说够自然是够的，前提是你得想活着。”

“谁不想活着？可我不明白你不计代价的想要救我，为什么？”

“既答应了王远山把你安全送到青州，当然不会让你死在路途中。”

阿灵鼓着脸，将头埋了下去，脸上呈现出来些许愧疚之意，但随即便恢复了平日模样，又抬起头来说到：“也许这样会让你倾家荡产，毕竟你是那么爱钱的人。”

“入狱之前，呃……准确的说去西凉之前，我攒了不少钱。虽然心疼，但人命无价，至于钱嘛……以后还能攒的。”

阿灵点了点头，也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信誓旦旦的言道：“我会把钱还你的！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