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番外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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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到底要活成什么样子,才不算白活了一场?

从十五年前第一次面对父亲给的选择时,果断的拒绝修行,自一开始就结束此生的江湖?

还是在十岁那年不要学刀剑,而是安安分分做个书生,于琴棋书画中寻半生意义?

还是应该在十六岁那年的夜空下,放开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或是在那凉州天河旁的竹亭下,就不该奢望那琴笛和鸣就真能如那潺潺流水般永不停歇?

成婚那日,她披红骑白马,凤冠霞帔,缓缓朝自己行来,也许此生定格在那一刻,终是活成了最值得的模样……

只是那夕阳的红,倒映在她双眸之间的红,映在她脸上滑落的泪珠上的红。那满天的红……满山的红……满江的红……从青石板顺着阶梯流过的红,从眼角和嘴角落下的红,顺着那山林流入淮水之中……终是成了噩梦。

到底多少次的选择造就了今日?还是注定了今日才有了当初的抉择?何以至此?何故至此?

站在绝巅之上的男人目光暗淡地看着眼前万丈深渊,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略带沧桑的面容上,照在他空洞无神的瞳孔之中,却无论如何也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身上暗红色的衣衫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一步一步的促使他来到此地,那是他家人的血,同宗族人之血,最多的还是他亲姐姐的血。

那个用生命疼爱他的姐姐,终是在最后一刻,换回了少年的性命。而那挥之不去的温柔眼神,和那久久不曾散去的血腥味,终于还是让这位无心江湖纷争的少年,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半月前,他抱着姐姐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走了几百里,一直到姐姐曾经最爱的那座古城,亲手将她埋葬,那里开满了姐姐最爱的桃花。

棺椁入土的那一天,他哭了,前半生因为姐姐的爱护而都未曾有机会留下的眼泪,终于在姐姐永远离去的那一刻,一同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将那把瑶琴埋在了姐姐的墓前,似乎奢望以此能够减轻心中的内疚,因为就在那一刻,他依旧还傻傻的相信着那个自己深爱了多年的人。

她的手上或许并没有沾染鲜血……她的内心依旧纯白无瑕……错的只是她的父亲,她的家人……他坚定的这般说服自己。

以至于再后来去凉州寻她的途中,听闻她要嫁给北境一位军侯的儿子,这才终于不再骗自己。

那天,他喝了许多的酒,也问了太多的为什么。可惜没人回答的他,在过往行人的心里,他若不是一个傻子就定是个疯子。

没有就此疯掉,或许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自此西出阳关,沿着日落的方向一直走,行过荒漠,翻越广袤无垠的西凉,终于来到这个传闻中的“西荒平凉日尽处”,站到了“血灵渊”之前。

古籍有载:“古有行将就木者,西行至天日尽处,得见魔徒,倾其所有,与之换得十年寿,后十年寿尽,再寻至血灵渊,无可换之物,遂纵身入渊,永不超生。”

他满心仇恨,可现在修为尽废,一无所有,报仇?只是奢望和执念。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执念左右的人,可要是随随便便以自行了断结束这一切,总觉得对不起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必须以此残躯做点什么……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来到了这里,传闻中那神鬼不入的血灵渊前,安静的等着,等着那书中记载过的“魔徒”出现。

枯坐等了三日后,一整飓风,飞沙走石,带起满天黄沙迷住了男人的眼,好在悬崖边有块巨石,没被吹走。待风停下后,再往下看,之前一片血红色笼罩血灵渊竟露出了真容。

谁能想到,在这万里无垠的黄沙中,竟然别有洞天,悬崖底部是一片若隐若现的绿洲,红色雾障弥漫让他也难以看清底下的风光,只得摇了摇头,苦笑作罢。

正当他面向悬崖发呆之时,身旁巨石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少女。

白发赤瞳,容颜清秀却苍白不已,看起来像个虚弱的病人。一身青衣风尘不染,颇有几分超脱世俗的模样。

“你在等谁?”

这一声言语,才让他心惊地转过头,发现了这位突然来到的少女,四目相对,他愣住了,也不知是他玲珑心思,还是错觉。这位白发少女深邃的双眸间,竟隐隐流露着悲伤,那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悲伤。

“你是谁?”

少女沉默了片刻,看着那深渊,目光空洞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她咳嗽了两声,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随即冷眼看向男子,言道:“我在问你,你却反过来问我,是不是……很没有礼数?”

男子楞了片刻,无心也无力争执什么,摇了摇头,低声言道:“我在等魔徒,你是魔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