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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秋娘两手掩面,双肩耸动。一旁的紫苏红着眼搂着她的肩安慰。
姜景同没有劝,动了动僵直的身子,暗暗叹了口气,向她们拱手。
“来人啊,快来救人啊。”
姜景同神色一凛,旋即转身。
妇人跪伏在地,前面是一昏迷的中年男子,妇人朝人群无助慌乱地嚷着。
避险点的大夫脚步踉跄提着药箱急急赶来。
“夫人,让老夫来看看。”
蔡氏抹着泪手忙脚乱地挪开位置。
这一移开,姜景同看清地上之人的面目。
他认识。
刘乾。
有认识蔡氏的妇人拉着她劝慰,“你别担心,会没事的。”
蔡氏一听眼泪再也止不住,侯府被淹,她逃走不及被困,如何也没想到已经离开的刘乾会返回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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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收到快马加鞭而至的信,信中是死亡和灾难,唯有最后“雨终霁”三字像是穿破层层乌云的光束。
他看完后是长久长久的沉默,整个人像是一座静止的塑像。
纸张静静躺在御案上,从夕阳的余光映红到最后沉寂于黑夜。
他还要去忘忧宫。
赵相逢逗着小宜宁,母女俩眼睛弯弯,这会儿一看倒是极像的,除了眼睛其余又都比较像皇帝。也不知这两日怎么回事,赵相逢总是眼皮乱跳,时不时心慌,为避免自己多想就常常来陪宜宁玩,看着她的笑脸似乎心慌感有所削减。
只是今日却有些失灵。正在她捂着胸口皱眉失神之际,香堇进来低声耳语,赵相逢默了瞬,站起身嘱咐奶娘和麻嬷嬷好生照看。
寝间,皇帝坐在春藤案前以手撑额,面带忧色。
最近能让皇帝烦忧的也只有江南的大雨。
赵相逢登时心里一咯噔,话说得断断续续:“皇上……可是青州出事了?”
皇帝伸手让她走近,赵相逢走得很慢,过了一会儿终于到春藤案,将手递给他。
“青州发了洪水。”说这话时他牵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她大睁着杏眸,带着茫然无措和隐隐的逃避。
“赵正清为救人而亡,据姜景同所言,成功避险的双河县难民齐跪于地,三磕头来送别他,哭声震青州。”
这几日的不安都有了归处,她的眼睛立时蒙了层水雾。
虽然六七年不在身边,但她太了解她为官的父亲,这么多年不求升职,衣食父母官才是他的追求。
危险之下,他怎会丢下他的子民。
皇帝眼见着她眼窝泪珠滑落,无声的。他伸手轻柔抹去,抹了再落,落了再抹,最终只好将她揽进怀里。
她懂啊。
他那么伟大,她甚至不能去反驳他的自私。
可又忍不住怨恨,怨恨他自私地忍心让他的孩子失去父亲,甚至还没有见过宜宁。
赵相逢咬着唇瓣竭力遏制着哭声,可再怎么用力仍有泄露,皇帝听得到她的克制,也感觉得到肩颈的濡湿。
他温柔抚慰的顺着她的背脊,吻在她的头发上,“哭吧。”
就像终于有人拨动阀门,赵相逢再也无法抑制那汹涌奔腾、席卷而来的悲伤,哭声渐大到最后紧紧抱着他大声痛哭。
皇帝只回以更紧的拥抱和细密的没有触感的轻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只好听着她的哭声,用拥抱和亲吻表达他的安慰和心疼。
不知道是多久,因为早已记不得时间,赵相逢抽泣着到最后趴伏在他的肩膀沉默,他也沉默,只有手掌仍然在她的背脊上上下顺抚着,偶尔拍一拍,像在哄一个孩子。
很静,静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和浅浅的呼吸声。
交织在一起,赵相逢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
她脸颊蹭了蹭他的肩颈,感受着他紧紧拥抱她带来的温暖感和安全感,她悲痛的心被他小心翼翼地安置。
“皇上,我没有父亲了。”
“朕和阿鱼一样。”
“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