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见媳妇呆愣愣的，心想只要媳妇转过弯来还是蛮听话的，她要是去求夫人，这点事，夫人是会通融的。这几天他小心办事，不犯什么大错，没有明显错处，老爷总不会太绝情。

张忠转身就想回房去睡觉，今天老爷夫人对上了，倒霉的是他们这些下人，老爷在夫人跟前受了气，将火撒在他身上。张忠揉着红肿的额头，想起老爷的警告，说他再让夫人闯一次书房，就将他女儿送去楼里。

楼里，别人不清楚，他清楚，被送去那里的女子，哪一个能落个好下场？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宁可亲手了结了女儿的小命，都不让她去楼里遭罪。

“相公，你说……”女人一把扯住男人的衣袖，“要是咱们的大丫，能成为老爷的妾，不是比嫁个下人强？”

张忠被媳妇的想法惊住了，老爷是怎么样的人，这女人不清楚吗，怎么还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蠢妇！”张忠指着媳妇的脑门骂道：“你这里装的是什么？是一坨猪粪吗？你白日做梦呢，给老爷做妾，就是你将女儿洗干净送到老爷的床上，她被老爷睡了，也没做姨娘的资格！”

“为啥没资格？”女人不服气道：“咱们的大丫收拾收拾，长得也不差。”

“呵，老爷的妾室，哪一个是下人出身？”张忠气道：“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被富贵晃瞎了眼，痴心妄想成为老爷的妾室，你也不看看，那些爬上老爷床的丫鬟，有哪一个被老爷留在身边伺候的？她们都是什么下场，你不是经常笑她们是癞蛤蟆，怎么，你以为咱家的大丫是个千金大小姐？”

“我还不是想着，”女人嘴里嘀咕道：“老爷倚重你，待你不同。”

“你想，你想顶个屁呀，你在痴心妄想！”张忠恼怒自家媳妇不自量力，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他自嘲道：“我一个下人，命都不是自己的，哪敢妄想？我跟在老爷身边，处处小心谨慎，能不出错就阿弥陀佛了。”

想到老爷说的话，张忠怒目而视，瞪着媳妇，警告道：“你要存这样的心思，就是想亲手将女儿推进火坑，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因你让咱女儿出了事，你就去死。”说完，他掰开媳妇的手，独自去休息。

张夫人房里，程嬷嬷低声说道：“夏大壮只是将人带到门口，进不了府见不了老爷，事情没办成。老爷此刻在水姨娘房里。”

“张天佑那个混账东西，不知道搞什么鬼，今天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张夫人抄着佛经的手一顿，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张天佑要真把夏家女抬进府，我阻拦不了，只是可惜了那个女娃，生在那么一个家里，爹死了，娘又太软弱护不住她。为了大宝我也不能留下她。嬷嬷，我只剩一个大宝，我不能让他有危险，一丝都不行。”

张夫人放下笔，合起有些磨损的经书，仰头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嬷嬷，为了大宝，我可以拿起屠刀，为他清理出一条干净平坦的路，哪怕以后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我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