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管家见老爷半晌又不言语，试探地唤了一声，抬头正好看见老爷眼里未消退干净的怨恨和玩味之意。

管家看着老爷长大，老爷玩心较重，这明显是想整治人的神色。这个时候，绝不能主动往老爷身边凑，回去他得提醒自己儿子能躲多远就多远，免得触了老爷的霉头。

张老爷清了清嗓子，看向夫人，面带笑意：“夫人所言极是，明天是咱们儿子第一次纳妾，必须要热闹。”他略停顿，吩咐道：“管家，这件事你多操点心，夏姨娘是少爷的第一个女人，又是夫人亲自发话，一定要让全镇百姓都知晓，咱府里破例一次，给夏姨娘一个脸面，让人敲锣打鼓去迎亲。”他回头看向夫人：“夫人，你放心，管家办事一向稳妥。”

管家听着老爷一反常态的话，越听越愣，这是发生了什么？是老爷转性了？不可能！刚才两人掐的起劲，眨眼老爷就一改往昔，转而支持夫人的决定，这可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

夏飘飘是不是少爷的妾室，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无所谓，他就是不想让陈铁树那个混账东西痛快，他欠着自己女儿一条命，还想替代他的管家之权，真以为替老爷办了两件事，混了一个二管事，就能越过他，不将他放眼里。

难道他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管家决定先看夫人反应。

“哼！”

张夫人冷哼，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张天佑，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要忘了，大宝已十六，是时候给他身边安排伺候的女人，为你们张家传宗接代。”

张老爷笑眯眯的看着夫人，故意以委屈的语气嘲讽道：“夫人，平日为夫和你意见相左，你不高兴要责骂我，这次为夫认同你的想法，愿意支持，你还是责怪我，为夫好难做。”他摊手耸肩：“夫人，你教教为夫，为夫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主子不和睦，下人最难做。管家虽看着张老爷长大，但他毕竟是下人，这个时候不敢出声，老老实实等主子最终的决定。老爷夫人皆不按常规出牌，最是他为难，摸不透主子的心思，办不好事是要受罚的，他还想留一口气卸下管家之职，能过几年安稳日子。

以夫人对少爷的疼爱，不管此女是旺夫旺子，还是克亲，或两者皆是无稽之谈，夫人都不会让此女成为少爷的妾室，只要事关少爷，夫人都不会留一丝一毫的风险。

管家以为夫人之所以强势将夏飘飘抬为姨娘，是摸准了老爷的脾性，她同意，老爷就反对，她的目的就是让老爷主动取消这门亲事。

夫人第一次采取巡回路线，谁知老爷今日也不走寻常路，反其道行之。

老爷夫人真是心有灵犀，两人十几年的相处之道，一朝改变，竟是不约而同，如此默契却积怨已深，如同水火。

管家一时思绪万千，人心难测，世事难料，老爷夫人也曾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就因老爷贪色，夫人善妒，后院失火殃及池鱼，夫妻最终反目为仇。

老爷贪花不惜花，只求新鲜和刺激，不专情，喜时百般宠爱，厌倦后弃之不及，但凡老爷能收敛一些，府里的老太太也不会抑郁成疾，前几年就去地下陪老太爷了，现在府里老爷最大，又没有人能压制住他，老爷的行事越发的没有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