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跟他们拼了。”男人血迹斑斑的脸颊上沾染了汗渍、泥垢与凌乱的碎发,曾经傲视天下的双眼此刻布满绝望的血丝,同样也渗出了不甘的泪痕,他将嘴唇咬出血,却也觉得自己如今是个标准的懦夫。
“不——”夜光下,透过千万清冷,淡淡光辉轻洒在一张拥有着绝世无双,倾城圣颜的脸庞上,与皎洁映衬,她的表情已尽显虚弱,粉润的红唇失了颜色,似乎应了那句红颜薄命,尽是玉损香消,她似乎预见了结局,但她要为这一切画上一个可以归于平静的句号,她望着襁褓中的婴儿,那是她的新生,是她敢于坚毅下去的理由,婴儿带来的这双透彻世间万物的小眼珠好奇的望着她,眼神交换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将过往与将来的一切都已向婴儿诉说,婴儿忽然张开稚嫩的小嘴笑了出来,他似乎听懂了母亲的千言万语,她也笑了,转瞬间抬起头告诉男人,“你要带着他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男人抬起悔恨的脑袋,却看到女人凄冷苍白的脸庞上仍在强忍着泪滴,向他挤出笑容,眼中的晶莹照亮了这已陷入黑暗的天下,男人无助的哭笑出来。
“娘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好不好?”母亲摸了摸婴儿粉嫩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喜欢,他便是她的未来,为了这个孩子,她能不顾一切,她强笑道,“就叫他子安,叫他子安吧。”
此时男人已近乎绝望,却只能机械得点头:“好!”
天公不作美,寒冬之中这样阴沉的天气仿佛在宣告他们的穷途末路,一天一夜的逃亡便终要接近尾声,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神魔之手在杂乱的山石中劈出一道万丈深渊,硬生生的截去了他们的退路,截去了点点星火般的希望,期限将至,铁蹄声撼动生灵近在咫尺,远处如同索命恶鬼的火焰毫不停歇的逼近,一切,终要做出了结。
半盏茶的功夫,铁蹄踏过掀起一阵飞沙走石,马鸣风萧萧,此刻它却不再是那懂事的生灵,反而成了地狱之中圈养的恶兽坐骑,嘶嘶之声,犹如充满怨气的咆哮,骤然停歇,喘出粗狂的热气融入空中化为勾魂的毒药。
前后两拨,足有二十人的阵仗几乎同时到达,很显然,他们不相为谋,有着各自的主子却有着相同的目的,两拨人皆着黑青色夜行之服,装扮上倒是大相径庭,其一夜行服饰似有燕尾之意,皆身背蟒纹佩刀,以半块黑布蒙面,腰间,双臂及腿下缠绑着用于夹带暗器或是束身的丝绸绑绳,总的来说其着装以轻便实用为第一目的,另一追命之行,皆头戴深青色落纱斗笠,所着夜行之服也都已轻纱丝绸为主要风格,束身之处皆中规中矩凸显其曼妙身材,手持玉柄夺命剑,马行千里,劲风拂过,外衬薄纱皆被轻吹而起,飘飘然也,十分优姿华美,一手持剑,一手勒马,许是这些人晚来一步的缘由吧。
女人对着襁褓依旧欢喜的逗笑着,根本不在乎这些追击者的到来,体力与生命的光华宛如指间细沙无声息的流逝,娇美的脸颊已极尽苍白,宛然一笑,醉了风华,乱了天下,母亲似乎在对孩子做着告别与寄托,“娘会一直陪着子安的,好不好?”然而襁褓之中的婴儿早已化为空荡与寂静。
“我们并无伤害你们的意思,夫人,带着那孩子随我们回去。”不远处,蒙面一行人当中首领十分心平气和的诚邀道。
没等着女人作答,另一拨人便抢先骂了过去,尖细的嗓音是从一女子的嘴中发出,“我呸,跟你们回去,这天下怕是要乱了不成,夫人,我们来接您回家。”紧接着便温柔地关心道。
“臭女子,何时轮得到你们来趟这滩浑水,今天这人我是要定了!”一边人回击骂道。
“你们——看剑——”众女子气急败坏,霎时间便亮出宝剑。
“你们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另一方毫不示弱,利刃从背后挥出,血腥与杀气顿时凝住了周围的空气。
言语攻击,最为致命,三两句间,双方便拉起了架势,刀剑脱鞘,光影四溅,眼瞧着便要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以武定胜负,胜者才有资格决定这局势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