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休息，我看着李一凡，又看看她，每个人口罩上都布满了绣尘，尤其鼻子和嘴的地方，绣尘成了鼻眼和嘴唇的形状，厚厚的一层。

我说：“玉环，你去洗一把脸吧！”我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一凡斜着眼睛看我，他猜透了我的小心思。

而玉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头。

“我去方便。”李一凡说完就走了。

“太脏了，真脏。”我说。

她抬头，静静地看着我。

然后，她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问。

“看到你的样子，就等于看到我的样子啦。”她说，然后，又静静地看着我。

那一刻，透过玻璃镜片，我又一次看见了她晶莹剔透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仿佛还是盛满忧伤和忧郁，与多日以前那个凝望一样，没有欢喜，没有波澜。

于是，迎着她的目光，我也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心有灵犀，我们对望了不知道有多久，然后，各自错开眼光。

心里又起了涟漪，只是这涟漪一直在心里荡漾，没有非常明显罢了。

窗口投进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于是，她便在这一小片光影里美好。

那个上午，于我而言，就如同一场美丽的梦境，有淡淡的忧伤还有淡淡的疲倦，我不知道，自从我开始疏远她一来，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她和我对视的眼睛，铭刻在心，明明里面有千言万语，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一丝涟漪，是水平如镜的轻愁。

她不再是马辉和孟立面前的她了。

可我知道，她给我的是另一种美好。

我们仿佛都在悄悄改变。

可是，这美好，我只能记在心里，不能言说。我担心我说了，一切都不会再是原来的样子，换言之，我怕我打破那一份美好。

车间里噪音非常大，而我却听不见，我的脑海里飘着一首歌，我在心里哼着旋律，是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世间万千的变换

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

哪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城里的月光

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断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