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两豆灯火,书房里依旧慢慢的明亮起来,烛光也慢慢从青碧色恢复到了橘黄,明黄,再到层次分明的浅红色。
张家园还以为蜡烛是西北人常用的羊油蜡烛,如今顶端被融化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油池之后,他才发现这种蜡烛居然是鲸鱼脑油制作的蜡烛,这么多年过去了,蜡烛不但没有皴裂,依旧保持完整不说,烛芯燃烧的时候还能发出一阵阵馥郁的甜香味。
然后,张家园就果断的掐灭了蜡烛!并且迅速的用自己的衣服把蜡烛包起来放在背包里。
这种添加了龙涎香的蜡烛,多烧一秒钟对张家园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这毛病是从他先生身上得来的。
先生是兰州大学化学系的物理有机大佬,虽然跟张家园学的经济不沾边,不过,因为夫人是教经济的,张家园作为夫人的弟子,自然有机会跟这位对外人脾气极臭,对夫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先生有过接触。
作为夫人弟子中难得的做得一手好面食的张家园,有幸参与了夫人的六十大寿,并为自家先生奉上一碗一根面拉扯成的长寿面。
在两位先生以及三五个知己好友酒酣耳热之后,先生神秘地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金丝绒包裹的盒子,这个檀木盒子里装着一截蜡烛头,蜡烛头小的可怜,在张家园看来这东西在就该丢了。
可是,见到先生拿出这截蜡烛头,即便是张家园的先生,也就是
今日的寿星也好像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
为了点燃这点蜡烛头,先生还拿出来一盒满是外文的椴木火柴,然后,张家园就闻到了刚才闻到的那股子带着馥郁甜香还夹杂着一些泥土芬芳的味道。
这味道太特别了,任何人只要闻到一次,就永生难忘,就算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感觉,如果重新闻到这种味道,那么,嗅觉就绝对会被重新唤醒。
蜡烛头被点了两分钟,然后,就被先生毫不留情的给掐灭了,得意的看着沉浸在这股芬芳味道的众人咬着牙吸气,看的出来,他心疼坏了。
后来问过自家先生,才知道那是一截鲸鱼脑油添加了熟化好的原始龙涎香加工好的蜡烛,东西谈不到有多名贵,就是太难找了。
书房里除过这一对蜡烛之外,就剩下一张大桌子,一排空空如也的书架,如果不是这两样东西太大不好拿走,先前来过的人估计也不会放过,至于蜡烛,这些土鳖真的拿着这东西照明来着。
没有椅子,张家园就只好跟瞪着大眼睛惊恐的瞅着他的张寡妇并排坐在一起,说起来,他已经在地道里待了半天,已经有些累了。
手电被杵在地上,光柱照在藻顶上,藻顶上也有壁画,不过,都是些西北特有的五福(蝙蝠)夔龙纹,中间有一朵富贵牡丹图,开的红艳艳的已经有些发紫了。
张家园随手从张寡妇嘴里拽出那块堵嘴的布,看了一下有些
尴尬,这竟然是他早上换下来的那条味道浓郁的内裤。
张寡妇的嘴巴自由了,却不肯说话,为了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张家园就取出一瓶水,浇花一样的灌进张寡妇的嘴里。
“呃——”
张寡妇像是一棵快要枯死的禾苗,被水浇灌之后,就发出一声长音,似乎要把书房里的空气一口抽干。
“你怎么来了?”清醒过来的张寡妇非常的虚弱。
“我要是不来,你就死在这里了。”
张家园的话似乎提醒了张寡妇,她猛地一下就把身子藏到张家园身后,还使劲的把他往前推,一边推一边大叫:“龟爷爷,我把张家园给你抓来了,你吃他,你吃他!”
张家园无奈的瞅着黑洞洞的前方顺着张寡妇的力道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对张寡妇道:“好了,好了,我自己去喂老龟!”
就在张家园的身子刚刚没入黑暗中的时候,张寡妇又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张家园,你被老龟吃不是我的错,你死了以后,不要像张玉江那个死鬼一样夜夜来害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张家园就站在黑暗的地方,掏出一个饼子吃了起来,而张寡妇则把脸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显得生无可恋,不过,她也慢慢地安静下来了。
张家园从黑暗中重新回到手电照耀的区域,张寡妇已经不太害怕他了,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
张家园重新坐在
张寡妇身边,给她拿了一个饼。
张寡妇木然的接过饼子,很听话的开始吃饼,吃了几口之后,就对张家园道:“老龟咬在身上的时候疼不?”
张家园道:“不疼,还有些痒。”
“为什么痒?”
“因为我皮厚,老龟咬不动。”
“为什么张玉江被咬的烂糟糟的,还每天晚上七孔流血的来找我诉苦?”
“因为他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他。”
“我怎么会舍不得他?我恨不得他死的彻底一些。”
“看来啊,我们古井村里的男人没什么好人,女人们一个个都盼着他们死呢,你是这样,刘玉花是这样,那个张金玉也是这样,你说说,都是为了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