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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折过的双腿,虽然恢复较快,但仍然没有多少力气。左边膝盖与右边的小腿,还缠着细麻布,里面裹着千金难买的贵重药膏。
谢垂珠如何不能察觉这些异状。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挑开闻溪的裤管。锋利的刀刃割裂绢帛,发出利落干脆的响声。苍白蜷曲的小腿露了出来,包裹着麻布的膝盖也露了出来。
可是刀刃仍未停止。
它持续向上,将裤管彻底割成几条破碎的布条。
如此一来,闻溪的躯体几乎毫无遮掩,尽数暴露在谢垂珠眼前。
她在羞辱他。
她一个女子……毫无廉耻的……像对待贱奴一般,羞辱他。
“腿受伤了啊。”
谢垂珠兴致缺缺,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膝盖,果不其然换来忍耐的吸气。
“看样子还能治好,否则你也不会有心气儿到处乱跑。玩跟踪民女的无聊把戏。”
她说得对。
闻溪闭上眼睛,仿佛要封闭自己的感知。
但谢垂珠的言语实在尖锐,不由得他不听。
“玟玟,跟我说说,那些人怎么欺负你的?”她的语调含着好奇,“他们为何要对你下手?虽然我知道你很招恨,不过,肯定是哪个遭了殃的士族来报复你,对吧?让我猜猜……卢氏?不对,卢氏胆小慎微,没这本事。那就是黄氏?啊,看你反应,似乎也不是。”
谢垂珠接连猜了几家,“总不该是顾氏吧?顾氏余党要动手,你竟然还能活着?”
闻溪不肯吭声。
谢垂珠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渗出了泪水。
“那你应该高兴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说完这句,不觉出神片刻,喃喃自语,“司芩可没这样的福分。”
闻溪眼睫颤了颤。
他不明白她为何提到司芩。
但他知道,司芩是死在宁成手中的。无所倚仗的天子,性命与草芥无异。
谢垂珠很快调整了情绪,拖着闻溪的头发,将他拽到一面立镜前。她也不怕点灯照明,这地界闹出点奇怪的动静,鲜少有人会注意。
以前在南风馆打工,馆里的教养公公驯服小倌,旁人都不会过来打搅。
“玟玟,你看一看自己。”
她说,“看看自己……现在像不像南风馆里的公子?”
闻溪不肯睁眼。
他受尽了侮辱,怎料谢垂珠还不罢休。
她竟然将个冰冷光滑的柱状物塞进他手里,轻声细语道,如果他不睁开眼睛,就在他身上试试新的东西。
闻溪竭力摸索着这玩意儿,不过片刻,已是脸色煞白。
手一抖,冰凉沉重的玉石砸落在地,骨碌骨碌滚远了。
他如她所愿,睁眼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然后被里面那个陌生狼狈的男人刺激得呼吸不畅,弯着腰开始呕吐。先是干呕,后来便吐出了黏糊糊的黄水。
闻溪有洁癖。
严重到可怕的洁癖。
他还很讲究,恐怕是成晋朝最讲究的贵公子。
衣物要日日熏香,腰间的配饰从不重样。发带,袖纹,鞋履的款式,全都仔细搭配,不肯降半分的格调。喝百金一壶的茶,对弈的棋具也选用珍贵的玉料。
现在他像个最下贱的卖身男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