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宴垂落眼睫,默默盯着这两人交握的手。
…还是碍眼。
“宴小子可找对人了。”老翁笑了一笑,弯腰在角落翻检工具,“这口枷,我以前恰巧拆过类似的,说起来还是我那得了疯病的弟弟鼓捣出的东西……”
说话间,他拿了个形状奇怪的小锤和锥子过来,吩咐桓宴按住桓不寿的后脑勺。
态度之自然,仿佛根本没把桓宴当成个将军。
谢垂珠屏住呼吸,望着老翁的动作。锥子钻进口枷边角缝隙,小锤敲敲打打。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且越来越大。
“按住,按死了,别让他乱动。疼也忍着。”
老翁换了个角度,继续拆卸口枷。
碎散的铁屑簌簌而落。殷红的血顺着桓不寿的下巴滴落胸膛。
他始终没有乱动。好像感知不到疼痛。
谢垂珠手心全是汗。也不知过去多久时间,沉重的铁器咣当坠地,老翁累得直接丢了锤子仰倒在被褥间,叹道:“好啦,让小老儿喘口气罢,都出去。”
谢垂珠望了桓宴一眼,在对方的默许下,拉着桓不寿钻出营帐。她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条新帕子,擦拭桓不寿脸上的血。
擦着擦着,动作便慢了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曾经嚣张不吝的年轻人,面容依稀有些陌生,需要她仔细辨别,追忆,确认。
旁边的桓宴:“……我来。”
说着,便抽走手帕,亲自抹桓不寿的脸。动作稍显粗暴,但也没故意磨蹭破损伤处。
谢垂珠觉着好笑,不明白桓宴为何突然对桓不寿这般上心亲切。她想到他们的血缘关系,以为桓宴认出了自己的堂兄弟,然而看反应……似乎又不像。
“将军可否觉得这人面熟?”
谢垂珠试探着问。
桓宴不甚高兴地回答:“未曾觉得。”
他年少离家,曾经住在建康的时候,因为士族往来,倒和谢予臻闻溪亲近些,见面称兄道弟。至于桓不寿,本就不受桓烽喜爱,彼此交往的机会也很少。征战这些年,桓宴早把这个兄弟的长相忘了个一干二净。
谢垂珠放下心来:“哦。”
她想了想,又道,“今日多谢将军帮忙,不辞辛苦特意跑这一趟。阿珠心中感激,不知该如何回报。”
嗯……要钱要画都可以,只要别要那金玉镯。
哪知桓宴侧过脸来,攥紧手中染血的帕子,沉沉说道:“若想回报,便以身相许,如何?”
谢垂珠:“……”
谢垂珠默默看着他。
看啊看的,桓宴自己撑不住,移开了目光。
“抱歉,是开玩笑。”他解释,“阿珠姑娘不必言谢,若真有心,以后……便不要再唤我将军。”
火光与星辰交映下,桓宴的耳尖染着难以辨认的红。
“唤我宴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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