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阴阳怪气(2 / 2)

谁会打扫这间屋子,不言而喻。

谢垂珠心里闷得很,说生气不像生气,说感动,自然也不感动。

她带着桓不寿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让他看看住过的客房。桓不寿依旧没能想起任何事来,只在路过枣树的时候,仗着个子高,摘了新鲜的嫩叶递到她手里,脸上似乎露出些笑意。

谢垂珠捏着冰凉的绿芽儿,浅笑道:“春天了啊。”

桓不寿便也跟着弯了眼睛。

春寒料峭。

闻溪已经能下床了,囿于腿伤,他不得不坐着轮椅,在庭院里散心透气。自从遭了劫难,他更厌恶吵闹的声音,院子里的仆役婢女被打发了不少,只剩些老实本分的假哑巴。

不被人注视的时候,他尚且能够放松些,停在树荫里出神。

但若是有谁偷偷打量他,他便忍不住抓紧扶手,指尖发抖泛白。

主宅的人都知道这时候不要触闻溪的霉头。出于声誉考虑,闻溪受辱的事情并未声张出去,相熟的好友也不清楚他的遭遇。早朝没法去,闻溪告病在家,除了谢予臻,没人登门探望。

不是人缘不好。闻问渠广交知音,真要探望,门槛都有可能被踩破。

他拒绝一切会面。

他拒绝别人探寻和怜悯的眼神。

偏偏这日司怀递来帖子,邀请闻溪喝茶闲聊。措辞委婉而阴损,字字仿若嘲笑的尖刀。

驻守北城门的兵卒官吏都被羁押了,作为桓烽的座上宾,“谢青槐”知道闻溪出事也正常。闻溪本不愿搭理谢垂珠这个胞弟,然而帖子所写内容实在刺眼,他无法不应约前往。

会面的地点,竟然就是梦觉茶肆。

闻溪避人耳目,从后门进来,推着轮椅来到熟悉的敞轩。司怀已经坐在里面,墨发束带,面容绝艳,一袭绛红宽袍,袖边绣着暗金的丝线。他捧着玉杯啜饮茶水,葱管似的手指搭在杯沿,别有一种旖旎滋味。

妖里妖气,总之不像个正常男子。

闻溪进入敞轩。

“闻大人。”司怀颔首,体贴问询道,“为何屏退奴仆?此处只剩你我二人,我身体孱弱,怕是无法搀扶大人下车。不过,大人也不需要我帮忙罢?这等小事,肯定不在话下。”

这人阴阳怪气的水平愈发炉火纯青。

闻溪不打算挪身子。他敲敲轮椅扶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坐在对面的司怀。优美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司怀并不知晓闻溪失声难言。见他不吭声,便率先起了话头。

“我先给闻大人赔罪。元宵夜里,我思念家姐,实在难过,心神难免恍惚了些。未曾察觉顾氏余党的阴谋,竟将那粪车放出城门,害大人遭此一劫。”

司怀望着闻溪。他微微仰着头,笑容无辜哀伤,然而凤眸满是恶意。

“宁成面容尽毁,我又是个没见识的,实在认不出他。况且他们出城时换了装束,难以辨认身份。唉……若知晓大人屈居粪桶之中,我绝不会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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