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要好好活下去,才能争取一个活得开心的机会。”她微笑着退了几步,站在雨地里,“郎君,我家就在前面,再会罢。”
她的眼眸漆黑湿润,含着沉静的光。
司芩捏紧伞柄,出于某种无端的冲动,问道:“你父亲是谁?也许我能帮他洗清冤屈。”
他活在世上二十多年,未曾为别人做过几件好事。
他是宫中的鸟,没有父母羽翼的遮蔽,终日活在风雨中,命数凋零。
他一日比一日更疯,只想摆脱顾氏的束缚,结束这条无用的性命。
他说,姑娘,我想行善事。
谢垂珠久久凝望着司芩。
奇异的相遇,带来奇异的直觉。她能看懂他的癫狂与善意,也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我是谢垂珠。临安谢氏,有女垂珠。”
司芩返回宫城。
路上,他就遇到了出来寻人的羽林卫,以及白脸小太监。
“陛下,陛下您这次又是从哪里走的啊?”小太监苦着脸,“您也太会找地方了,每次都把奴婢吓得要死。”
司芩捏着一颗脆枣,喀嚓咬下。
“陛下
哪里摘的枣?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可不能随便乱吃……”
太监叨叨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纱。
司芩嘻嘻哈哈地笑,把枣核扔到羽林卫的脸上。
“操心什么?朕如果真的重要,他们能放我出来?真当朕有这本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大步向前,嘴里呢喃着细碎模糊的话语。
谢垂珠,谢垂珠……
临安谢氏,谢垂珠……
是谁呢?
临安谢氏……父亲冤死,母亲悬梁……
啪嚓,司芩一脚踩进了水坑。他低头看向凹陷的坑洞,眼前晃过某个陈旧可怖的画面。在阴暗的大殿里,身着囚服的男人,对着他深深叩首。
陛下。
男人声音嘶哑。
陛下,臣认罪。只希望陛下体恤臣的妻儿。吾妻体弱,吾女垂珠尚未及笄,幼子满身病痛。
没说几句,便被羽林卫拖了出去。有个尖细的嗓音在唱:谢未明里通外敌,证据确凿,坑杀示众,择日行刑——
司芩突然开始发抖。
浑身止不住地抖。
他迈步向前,大哭大笑着跑起来。
“是他啊,是他啊!”
“是朕杀的人,朕杀的啊!”
谢予臻今日心绪莫名不安。
他回了主宅,坐在蘅院的书房里,没有批阅奏章,也没处理堆积如山的信函。
闻溪已经离开建康,沿途会报平安。托他的福,谢予臻与闻晟等人几次交锋,总算互相表示了联手的诚意。
桓烽则是袖手旁观,任由几个门阀士族斗得激烈,显然要坐收渔翁
之利。
顾铭之当年暗害门下省官员的证据已经搜集完毕。谢予臻早晨去牢狱,审问顾铭之,此人口风甚严,即便承认自己害人,也不肯说理由。
没关系,可以慢慢磨。
只要营州的事是真的,谢予臻就有办法抽走顾氏的脊梁骨,使这大厦倾颓,不复往日繁华。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案几摆着几碟兔子点心。可往日坐在对面吃茶的少年,却不见踪影。
——谢轻舟已经很多天没回来了。
细密而潮湿的隐痛,悄无声息爬上心脏,钻入气管,在喉头撞来撞去。
谢予臻捏紧茶盏,冷肃的面颊显出浅淡的迷茫神色。
他好像……过于关注这个不争气的堂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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