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承家二郎又来找你了。”桃花树下,一粉衣少女望着不远处的少年郎,捉黠的拿着花枝点了点身边少女,满眼的钦羡。
许烟是晋国公的外孙女,父亲许照官拜正三品太常寺卿,掌礼部诸事,母亲乃是晋国公的女儿,晋国公祖上和太祖共同打下这李氏江山,太祖看重晋国公府,晋国公之位承袭至今。
许烟祖父乃是太傅,当今皇帝的老师,许烟的大伯父,许致,也就是许照的哥哥,在当今皇帝还是皇子之时,乃是其伴读,如今更是官居一品的右相,此等家世家风,许烟在大都的贵女中地位自然不低。
春暖,正是踏青的好时机,今日许烟与人约好,来了这郊外的一处桃花林赏赏风景,许是冬日里大伙儿都憋闷的久了,这会子这桃花林,不乏少男少女,春日桃花开的正盛,美人美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被那粉衣少女这么一点,许烟也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桃花树下的少年,意气风发,那双眼眸,似乎是瞧见了自己喜欢的人,熠熠生辉,藏青色的长袍,穿在少年身上,不仅不沉重,反而衬托出少年的稳重。
“承二哥。”许烟微微一笑,正好微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许烟一袭粉色,眼中透着笑意,竟像那桃花仙子一般。
承煜收回自己惊艳的目光,朝这边走了过来。
许烟身边站着的是翰林学士江家的小姐,和许烟是手帕交,这会儿子她见承煜过来了,当即便笑着拉着自家的丫头去了旁边的树下,说什么都不能打扰了许烟和承家儿郎!
“江姐姐,你做什么?”许烟看到江一一脸上捉黠的笑意,似乎是知道了她的打算,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别走。”
江一一年前的时候已经定了亲,这会子看到谢沫害羞的样子,微微推了她一把,坏笑道:“我可不做那惹人不讨好的事儿。”
“好姐姐,你别这样。”许烟看到江一一的表情,脸蛋越发的红了,少女微红的脸颊不仅不难看,反而更衬得几分娇羞。
承煜是承将军的第二子,承将军与许烟的父亲从小玩到大,承煜比许烟年长两岁,小时候承煜每天都往许府里跑,瞧这个比自己小的小妹妹生的粉粉嫩嫩,好生可爱,不像自己的哥哥,总是舞刀耍枪的欺负自己,这一来二去,两家的大人乐的看这桩好事,便随了他们俩去。
“江姑娘,阿烟妹妹。”
江一一微微福身,与承煜见了礼后,不顾许烟的小声祈求,笑着带着丫头去了另一颗桃花树下,说是那儿的风景比这里的好,许烟劝不过,便只能由得江一一去了。
承煜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当着许烟的面打了开来,里头躺着一只样式简洁的玉簪。
“阿烟妹妹,这是我自己做的。”别看承煜在许烟面前进退有礼,在旁的地方,可不是个恭敬有礼的公子哥,倒是个混不吝:“今日送你。”
见许烟没有说话,承煜怕她嫌弃,解释道:“这玉是上好的西域羊脂玉,只是我刀工不行,若是阿烟妹妹不喜欢,我回去重新给妹妹雕一个,妹妹千万不要嫌弃才是。”
瞧得承二有些急红了脸,许烟笑着道:“我很喜欢,谢谢承二哥哥。”当下便示意自己的侍女春夏将东西接过来。
承煜见她收了,脸上的高兴显而易见。承煜今日可是偷偷跑出来的,他哥哥前两日从边关回来,这几日天天操练他,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挡出来,他闻得许烟来了这桃林参加春日宴来了,当即便火急火燎的赶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这桃花林里赏了赏桃花,周遭有丫头婆子跟着,倒也不用避嫌,瞧得日头大了起来,承二担心日头晒着了许烟,便提议去不远处的亭子里头休息一番。
春日里,这桃花林的景色最甚,引得不少人前来踏青。亭子里头也有不少的人。两个寻了个人不多的亭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过去。
刚一进亭,就听得众人低呼,二人往不远处望去,似乎有人过来。瞧得那阵仗,怕不是哪位贵人?
承煜低声道:“阿烟妹妹,你现在这儿休息,我去瞧瞧。”
“嗯。”许烟小声的点头道:“承二哥哥,你小心些。”
得了许烟的嘱托,承煜的嘴都要翘到耳朵后面去了,承煜的小厮文洪看着自己公子那努力严肃的样子,微微转过眼,看不得啊,看不得。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他家二公子平日的那个混样子,怎想会如此乖乖听许家小姐的话!
承煜离开后,坐在凉亭背面处的江一一正好瞧见许烟,让丫头去将她请了过来。许烟认识江一一身边的雅图,当下便带着人走了过去。
和江一一在一起的还有江家的几位小姐和旁的几位贵女,大多都认识,不一会儿,便热闹的聊了起来。
女孩子家聊的不外乎是那些寻常的胭脂水粉,又或者是首饰衣服之类的。
许烟刚刚坐定,就听得侧面坐着的那位小姐小声道:“今日听说有贵人要来呢!”
那少女旁边坐着的人,许烟认识,是太常卿之女,曹如意,听得刚刚那女子道,当下微微奇怪道:“贵人?未曾听说呀?你可知道是哪家的贵人?”
许烟瞧得刚刚那出声的少女眼生,当下低声问道:“江姐姐,那曹小姐旁边坐的是谁?”
江一一压低了声音道:“是通州州判家的,姓孙,与曹小姐是表亲。”
“通州?那离咱们这儿可是有好几百里呢!”许烟低呼一声。
“可不是,听说是前几日来的,宫里传消息说是要给皇子选亲。”江一一对许烟眨了眨眼。身为许家小姐,许烟怎么会不知道江一一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
“阿烟,你放心,你们家怕是和承家早就有打算了,这选是选不到你的头上的。”江一一捂着嘴笑着道。
“江姐姐,你说什么呢!”许烟当下就红了脸,这儿人多,只得悄悄的掐了一把江一一,让她乱说,让她乱说。
江一一急忙讨饶道:“好了,好了,阿烟,我不说就是了,不说就是了。”
江一一和许烟闹着的这功夫,曹小姐曹如意已经让丫头去打听了,来的除了大皇子妃和一位公主之外,还有两位皇子,分别是二皇子和四皇子。
“来的是哪位公主?”曹如意问道。
“是五公主。”
此次春日宴是大皇子妃操办的,大皇子妃素来喜欢热闹,每到时节,便会办这样的宴会,因此有宫里的人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此番来的贵女们,大多是也都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不然的话,这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又是作什么?
许烟没有这番心思,前些日子她母亲许二夫人交代她今日来这春日宴,隐晦的提了几句,不过在许二夫人心里,承二是个不错的人选,这么多年,承二与许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许烟是许二夫人唯一的一个女孩,许二夫人自然是希望她能够幸福的。再者,她盼望着的不是许烟高嫁去攀龙附凤,而是能够遇到一个知心的人。
有了许二夫人的提点,今日许烟打扮的异常的低调,就是为了减少风波。只是,有些东西是她想避也避免不了的。
瞧着人群往这边来了,曹如意等人急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头饰和衣服,许烟和江一一站在最后,江一一已经定了亲,而许烟没这个打算,自然不会去做那样的出头鸟。
曹如意一马当先,孙小姐紧随其后,许烟趁着众人低头行礼的空挡,四处找了找,却没有发现承煜的身影,不免的有些失望。
“大家不必多礼。”大皇子妃笑着道,环顾了一圈,眼神不着痕迹的在许烟的身上停顿了片刻。
大皇子妃身后跟着还有两男一女。一位是二皇子,一位是四皇子,还有一位就是五公主。二皇子是皇后嫡出,五公主虽然不是皇后嫡出,但是从下就养在皇后的身边,两人情分不同,四皇子虽然也是皇子,但是母妃家世不显,因此颇为低调。
五公主此番过来,一是想来凑凑热闹,二也是因为皇后的交代,瞧了诸人一眼之后,因着之前在皇后那里见过许烟的画像,故而直径走到了许烟和江一一的跟前道:“你就是那位许家小姐?”
许烟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躬身行礼道:“臣女许烟见过五公主。”
五公主瞧了许烟一眼,眼神一转,立马便笑了起来,亲昵道:“本宫平日里就听得母后总是夸许家小姐才学样貌皆是一等,今日一见,倒正觉得如此。”
许烟听到这话,心里一怔,五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容不得她多想,五公主身后的宫女就已经上前微微将她一扶。
许烟作势起身,不过依然是低眉顺眼的模样,笑着道:“五公主赞缪了,臣女资质愚钝,当不得皇后娘娘的夸赞。”
“你倒是个谦虚的。”五公主也不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瞧了一眼站在许烟身边的江一一道:“这位是?”
“臣女翰林学士江淮之女江一一,见过五公主。”
“起身吧!”五公主笑了笑,接着便走到了二皇子的身边。低声言语了几句。许烟听得不清楚,不过心中有些不安定起来。
江一一微微捏了捏许烟的手,示意她不要慌。
大皇子妃扫了一眼花枝招展的各位贵女们,笑着道:“这会子天气有些热了,院子里头备着了茶和果子,大家随我一起去别院那里休息一会儿。”
既然大皇子妃开了口,众人自然也就顺势附和着,三三两两往别院里头去。
许烟磨磨蹭蹭的想要拉着江一一往人群后面走,却突然听见大皇子妃道:“徐姑娘,江姑娘,咱们一块儿去吧!”
大皇子妃既已开口,身为臣女的许烟和江一一自然不能够拒绝,当即二人便微微福身道:“是。”
曹如意瞧着这个样子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她素来长袖善舞,仅仅几句话就把大皇子妃逗笑了,当下大皇子妃便也邀请她一同前去。
男女不同席,女席在别院左侧,男席在右侧,中间拿了帘子隔着,不过这春风拂过,这帘子时不时的掀起,倒也让两边的人都瞧得见对面。虽是影影绰绰,但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