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说给我服什么来着。”
“安眠药。”
“安眠药!不是他服用的吗,我没有呀。不行,我要起来!”
妈妈坚持坐起来:“你,喊医生来,我要问个清楚。”
格格奇把医生喊来,医生说,“没错,是服过量镇静剂导致昏睡。你丈夫说,你长期患失眠症,一直拒绝服药,他只能在你临睡前瞒着你在茶水放适量的镇静剂。放心吧,只要苏醒过来一般没有大碍,以后服用镇静剂最好自己掌握。”
医生离开,钟秋荔下床,格格奇帮妈妈举着吊针瓶,母女依偎着出了病房。到卫生间门前,钟秋荔左右看一下,说,“到外面去,找个地方说话。”
格格奇一只胳膊挽着妈妈,另一只手举着吊针瓶,感觉自己的血脉搭在妈妈心上,体会着她内心的每一次心跳。母女走出住院部大楼,朝着一处行人稀少的花卉园走去,到了一个青砖砌成的花园前,钟秋荔坐在台阶上,格格奇举着药瓶站着。
钟秋荔抬头看着女儿,泪水夺眶而出。
“妈,坐在那边树下,我把药瓶挂在树上。”
换了地方,格格奇把药瓶系在一个合适的树干上,蹲在妈妈面前,仰脸望着妈妈,百感交集地:“妈,那个女人来了多久了?”
“你离开家,她就和秦政一起来了,期间回去几次,过不了几天又回来。歌革旗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十年前……”
格格奇低头,犹豫片刻:“妈,秦刚不是人,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她抬起头,用眼光传递,事到如今女儿不能在隐瞒了!
“说吧……”
“十年前,一天你出差,这个老畜生给我看了他前妻写的遗书,大意是在农场,她把你当作知己,有什么心里话都对你说,而你却出卖了她,所以她才自杀。”
钟秋荔僵直的身子一软,长长松了口气:“噢,这事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死了!不错,是有这么回事。当时,那个农场所有人都得这么做。他们当成一项衡量被改造人的政治态度,若是不那么做,等于是拒绝改造。可我没想到方鸿那么脆弱竟然自杀了。为此,我的良心受到无法承受的折磨,为了救赎,我违心背意地与秦刚结婚,用后半生来弥补对他妻子自尽的歉疚。”
“可是妈妈,他利用这个遗书胁迫,当夜强暴了我!”
钟秋荔猛然站起,脸上肌肉抽动,眼睛冒出火焰,仿佛整个身体即刻爆裂。
“妈,我忍受了十年的蹂躏,每当夜色降临时就提心吊胆。吃饭时,明知道他会在你碗里下药却不敢说,担心他揭发你,让你受到牢狱之灾。被他糟蹋时,一点不敢出声,担心惊醒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他因为重复下药,让你第二天清晨不能醒来,你在家昏迷了一个上午。直到下午,他才把你送进医院,等你醒来后,他对你说,昏睡是因为你误喝了他放了半片安眠药的茶。妈!我要告他!”
钟秋荔的手抖了一下。
“妈,你不同意?清醒吧!你怎么可以和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生活在一起。刚才,我把这事对那个女人说了,看得出,他们之间绝非一般的关系,离开他!”格格奇站了起来,恼怒地:“你可以原谅他,可我不能!他糟蹋的不是单单是我十年的青春,而是女儿的整个人生!我失去苏进,失去本该拥有的幸福皆因他!不然,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钟秋荔终于透过气来:“我绝不会放过他!女儿,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但这是我的事,不许你介入!”
“妈!你要怎么样?”
“我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要毒死他!”
“是他该死!”
格格奇噗咚跪下,发誓:“妈妈不在的那一刻,就是女儿离开人世之时!离开妈妈,我绝不独活!”
钟秋荔一下搂住格格奇,把脸紧紧贴在女儿胸口上,呜呜哭泣。格格奇抚摸妈妈的头发,轻声地:“妈,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吗?他是一个人渣,不值得妈妈以命相搏,还是由法律来审判他吧。我反复研究过刑法,他的行为构成强奸罪,他的未来应该在监狱中度过。”
钟秋荔抬起泪脸:“不!妈妈丢不起这个名声!再说,这事若是让王理强知道,你在他们家如何做人。”
格格奇紧紧握住妈妈的手:“我不怕的,从领结婚证的那一刻,我就时刻准备离婚,只是找不到理由。我巴不得借这件事,从无爱的婚姻中解脱。妈,这件事,您就听我的吧。”
钟秋荔楞了一会,猛然拔下输液针头,站起身来:“走!妈与你一道去公安局!”
当晚,秦刚被警察带走。
在父亲学校当电工的秦政找到医院,问躺在病床上的钟秋荔:“钟姨,家里出什么事了,我姨妈不在家,警察让我在拘留通知上签字,说是因为……”说着,瞟了格格奇一眼,把话咽下。
钟秋荔冷漠地:“你既然知道了还用来问。从这一刻起,我与你们父子没有任何关系,不用我说,你该知道何去何从。”
秦政哭丧着脸:“不可能的,我爸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是校长啊,怎么能做出那种事!一定是警察搞错了。”
格格奇背对秦政,厉声地:“滚!立刻从家里滚!”
“你——有什么权力这么说!”
钟秋荔回道:“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家就是她的家,她的话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你今晚就离开,否则,我会把你的东西扔出去!”
秦政恼怒:“别说我爸没事,就是有什么,那个家也有他的一半!谁也无权赶我。”
格格奇转过身:“好啊,那就试试看!”接着,拨通王理强的手机,“理强,带几个人过来,有人欺负我妈。对,直接去我家。”挂了电话,对妈妈说,“妈,我回家一趟。”然后,对秦政说,“有种跟我一起走。”
“走就走,谁怕谁!”
钟秋荔忙起身:“我和你们一块回去。”
秦政出了病房,一副拼命的样子,拦住母女去路:“你们对我爸至少有最起码的信任,若他真的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用你们说,我也会从你们的生活中永远消失!我从小没妈,一直被人欺负,现在长大了,不会再任人宰割!”
乌兰格格奇上前一步,逼退秦政,一字一句地说:“我从小没有父亲,倒是没有被外人欺负,可是,从十四岁就被猪狗不如的秦刚糟蹋,现在我也大了,不再会让这个畜生逍遥法外!”
“你——胡说,血口喷人!”
“血口!对,你说对了,我满腔都是鲜血,不妨再喷一口;你的父亲在你妈活着的时候就奸污了你姨妈!昨夜,他给我妈下药,就是为了与你姨妈鬼混。你可以不信,有胆量把你姨妈叫来,我们当面对质!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但愿你是一个例外。”
秦政后退着:“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接着,转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