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生活,无师自通,用在王理强身上再恰当不过,经过几天疯狂的摸索,他的动作让乌兰格格奇厌烦消退。两个月后,格格奇怀孕了。孕育生命是女人的天性,格格奇肚里有了生命,心渐渐柔弱,不再想离婚的事,感觉人生的憧憬与现实的本质是两回事。她可以不爱王理强,但不能不爱自己肚子里的生命。家里人知道格格奇怀孕,不约而同地提升对她宠爱,婆婆三番五次央求,“歌革旗,别上班了,就在家里做一些你喜欢做的事,我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用不着你上班。”
格格奇说,你在家里呆几天试试。
“我天生就是苦命,不做事会急死的。你不一样,一看就是千金小姐,自从我偷偷去柠檬酸厂了见你一面,就觉得这辈子来世一遭就是为了给你当牛做马的,别的要求没有,就是想挣很多钱,让我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子快乐一生。妈这辈子吃的苦,受的罪,你们想都想不到,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格格奇听着很感动,但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沦落到被养的地步。怀孕的日子既幸福又紧张,七个月的时候,婆婆背着格格奇给郭连成送一套西服,为她请了“病假”,以至于她想上班也不能。几个月后,格格奇生了一个儿子,全家人的高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满月前一天,格格奇抱着孩子回娘家,妈妈居然把母子拒之门外,这让格格奇伤透心,暗自发誓,妈!我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
时隔半年,一天,格格奇在车间上班,有人通知她,郭厂长要她去办公室,她听了顿然紧张,以为郭连成旧病复发。到了郭连成办公室,格格奇一副戒备的神情,站在他办公桌前。
“歌革旗,你妈住院了,知道吗?”
“啊!我妈怎么了?”
“我老婆在医院当护士,今天中午说,上午来了一位叫种秋荔的患者,听说是实验小学的一位老师。”
“你说,怎么啦?”格格奇越发紧张。
“我老婆说,你妈因为服安眠药过量,很危险的。你别急,若只是这事我让人通知你一声就是了,何须让你过来。下午,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一个老师怎么会服安眠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你说,郭厂长……”
“我想是不是因为你和王理强结婚的事,你妈想不开,这才觉得应该去医院看一下。到病房,只有你妈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喊了几声也不答应,问旁边的病人家属,一位大姐说,在过道里说话,一男一女,也不知道与病人是什么关系,说话时老防着人。我以为是你和王理强,到过道里一看,你继父在拉着一个女人的手,女的执意要走,你继父不让,还说,放心吧,没事的,死不了的,就是死了与我们也没关系。我看情况有点不对,找到我老婆问这个女人是钟老师什么人。她说,是患者丈夫的妹妹。我觉得更不对,兄妹之间不可能拉着手不让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歌革旗,此事非同小可,你快去医院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乌兰格格奇脑子一片污血,紧张地说不出话,对郭连成鞠躬致谢,匆忙赶往医院。路上,她脑子里不时出现几年前,妈妈也曾出现过类似状况,当时,秦刚说,放心,不会出事的,等你妈醒来千万不要提安眠药的事,我对医生说,你妈睡眠不好,自己不愿意服药,每次发生严重失眠,几天睡不着觉,我只好偷偷在食物里放半片。之所以瞒着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如今我离开了,秦刚为何还给妈妈下药?
她到了医院,走进妈妈病房,感觉全身瘫痪,如履薄冰地靠近妈妈床前,见妈妈紧闭双眼,两鬓张扬着白发,先在心里喊,妈!接着在嗓子里喊,跟着轻声地喊,然后伸出双手,捧起妈妈的头大声哭喊。病房里顿时乱了,门前围了许多人,护士过来:“别喊了,这么喊一点没有。你是患者什么人?”
“我是她女儿,医生,我妈到底怎么样了?”
“现在说不准,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她服了多少安眠药。”
这时,秦刚从外面挤进来:“歌革旗,放心,不多,就半片,你妈服药过量也不是第一次,不用担心。”
格格奇冲过去,厉声地:“那个女人是谁?说!”
“你冷静一点,瞎说什么?”
“说!不然,我立刻报警!”
秦刚胆怯,低声地:“有话到外面说。”
“哪都不去,让那个女人过来,我有话说。”
秦刚大声地:“你说话注意一点,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你与你妈闹别扭关我什么事,干嘛拿我出气!”
格格奇掏出手机要报警,秦刚紧张:“方燕,你过来,见见秋荔女儿。”
格格奇拨开人群,冲出门外,怒气冲天地喊:“谁是方燕!”连喊几声,无人应答,格格奇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忽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乡下女人胆怯地往过道出口且走且窥,不由快步上前拦住去路:“你是方燕?”见对方六神无主地慌乱点头,一把抓住肩膀:“跟我走!”
方燕实际年龄三十六岁,圆脸,短发,眼睛不大,五官匀称,乍一看,从里到外透着愚钝、温顺。她浑身颤抖,极不情愿地跟着格格奇走,扭头喊:“哥,这是干啥啊!哥!”
快出走廊大门,秦刚追了上来:“歌革旗,别乱来,这是我前妻的妹妹,有话好说,你让她上哪去!”
格格奇手一指:“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给我滚一边去!否则,我要干什么,你知道的。”
秦刚一副大难临头的恐慌:“方燕,没事的,歌革旗只是见她妈妈还没苏醒,一时着急,她一定不会为难你,有天大的事由我一人顶着。歌革旗,把手松开,好歹她是你的长辈。”
格格奇不理,满脸煞气地扭着方燕往外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松开手,用仇恨的眼睛逼视方燕:“是你自己说,还是让警察审问。”
“说,说啥呀,我才来几天,大不了从此不再来,你让我说啥呀?”
“让我说,是吗!昨晚,秦刚这个畜生在我妈妈碗里下药,然后与你做苟且之事。他因为担心我妈半夜醒来,把你们一对狗男女捉奸在床,多下了药,致使我妈到现在无法醒来。是这样吗?回答!”
方燕嘴唇抖动:“啥呀,没有的事的。我……”
“方燕,我不妨告诉你,十年前,我才十四岁,这个老淫贼就用这个法儿,半夜强奸了我。那时因为小不谙世事,也怕妈妈知道了伤心,传出去丢人,才没告发,没成想被这个老畜生糟蹋十年!我估计,你与这个老畜生鬼混也不是一年半载,最起码在你姐姐活着时他就把你奸污了。我说的对不对!”
方燕咬着嘴唇,眼里蒙着一层浑浊的泪,身体开始摇晃,接着,后退几步,转身捂着脸跑开。乌兰格格奇伫立,看着方燕一直跑出医院大门,心里坚硬了,一定要报警!正要拨打电话,秦刚跌跌闯闯跑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喊着:“你妈醒了,醒了啊!我对她说你来了,你妈流泪了!”到了近前,虚惊一场的语气,“我就说没事的,怎么样,这不是醒来了吗?歌革旗呀!有时候坏事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变成好事,你妈这次服药过量,说不定你们母女化干戈为玉帛呢!快去看看吧。哎……你姨呢?”
格格奇一肚子狠话,被妈妈的苏醒压在心里,急匆匆返回病房。妈妈躺在病床上,脸对着门,见了格格奇慢慢转过。格格奇快步走过去,一下停在床尾,双手紧紧握住妈妈一只落在外面的脚,泪水急雨般地落下。妈妈的脚抽动着,慢慢抽了回去。
“妈,我有话对您说!”
妈妈伸出手,极快地拉被子盖脸。秦刚进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头,俯身想说什么,憋了一会,用求饶的眼神看着格格奇,眼睛里传出,对天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原谅我呀!
很快,他眼神一闪,轻声说:“歌革旗,你妈昏迷的时候,我下了决心,让秦政搬出去住,这个家永远属于我们一家三口。”
钟秋荔隔着被子说:“我们不是一家人,你们父子搬出去吧,这个世上我没有亲人。”
秦刚想说话,手机响了,他听着骤然紧张:“没有的事!这就回去。”合上手机,用惊恐、怨恨、哀求的眼神示意格格奇,出去,我有话问你。
格格奇用挑衅的眼睛瞪着他:“我再也不是十年前的歌革旗了,有话当着妈妈的面说。”
“你想怎么样啊!我和你妈受到的折磨还不够吗?歌革旗,难道你想把我们都逼死不成?我奉劝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吓不倒我,不就是偷着给你妈服镇静剂吗?她长期睡眠不好,我作为丈夫想让她有个好睡眠何罪只有?你不怕社会影响告我好了!”说着,秦刚丧魂落魄地离去。
钟秋荔猛然拉下被子,疑惑望格格奇,满眼惊恐。
格格奇走到床头,蹲下来握着妈妈的手,流泪满面地:“妈!女儿不能再沉默了!”
“什么事呀?”
格格奇看着病房里六七位陪护,都在全神贯注地窃听,擦了一下泪水,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您能下床,我们到外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