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 / 2)

赣江从这里流过 聿苏 2841 字 2021-07-08

昨晚,王理强冲出家门要找秦刚儿子报仇,到了钟秋荔门前见门外靠墙站着一个二十来岁,满脸杀气的青年,看上等人的样子。他走近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从腰里抽出一把尖刀,警觉地问:“你谁?想干什么?”

“我是谁,等会再说,你可是老畜生秦刚的儿子?”

“妈的,找死啊!”

秦政挥刀乱舞,王理强与对方博弈,且打且退,出了胡同,趁一位骑自行车老头因惊吓摔倒,举起自行车撞击秦政。老头惊呼,“杀人啦!来人呀!”

王理强用自行车把秦政撞到,用车当盾牌,不时伺机用脚踢,两人打了十几分钟,警车赶到,双双被带回派出所。

打斗中,王理强额头被刀划了一下,流血不止。一名警察押着去包扎伤口,等他回到派出所,警察说:“小伙子,好样的!见义勇为啊!若不是你,一位优秀的老师这会可能被这小子杀害了。没你的事,说下经过,我们通知你单位建议予以奖励。”

王理强惊魂未定:“不用对单位说,他要杀的人是我岳母……”

格格奇回到家,王理强去上班,回来也不提打架的事,到了中午,妈妈打电话把这事告诉她,还说,秦政只是有行凶的动机,属于犯罪中止,最多拘留十五天,派出所的办案人员建议,她最好搬到别的地方住。

格格奇脱口而出:“不要搬,我和理强搬过来住,谁怕谁呀。”

钟秋荔沉默,格格奇等急了,说,“妈,这是我们的家,都房改了,总不能为了躲避一个毛贼把房子卖了吧。再说,你若是搬走,不是助长了秦政邪恶!我不同意搬。”

“你不准备要离婚吗?妈可不想用着人,请过保命,用不着了,一脚踢开。”

“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还够明白吗?”

格格奇沉默了,想说,妈这条命是他救下的,甭管是有意还是歪打正着,若不是他挺身而出,我的妈妈这会怎么样只有老天知道。算了,就冲这个,我以后不再想着离婚的事,在这个世上,去哪儿找一位让我欠命的人。

可是她说不出,默然挂上电话。

晚上,格格奇做了几个不像样的菜,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下厨房。王理强回到家,手里拎着几样从饭店买来的食物,看着桌上的菜,犹如被处决的犯人看见“断头饭”,拎盒饭的手一松,撑在门框,低下头嗤嗤地抽泣。

“怎么啦?什么事,快说啊!”

格格奇上前,双手托起他的泪脸。

“我不离婚,死都不离?”王理强喊着,扭头要走。

格格奇一把抓住他衣襟:“脑子坏了你!”

王理强转身,望着桌上的几盘菜,张口结舌。格格奇白了他一眼,松开手,丢下一句:“神经病,弱智。”说着,捡起地上的食物,拿到厨房装盘。

王理强如履薄冰来到厨房门前,紧张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格格奇斥责:“盛饭。”

“嗳,嗳——”

王理强买来的都格格奇喜欢吃的,鱿鱼蒜台,清蒸大虾,还有一样韭菜炒干丝,是他自己吃的。

格格奇生产前,为了她的饮食家里开了一个会,商量半天,婆婆做出决定,“中午,晚上从附近饭店买,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要忌口,没有奶咱喂奶粉,我可不能为了孙子让媳妇忌口。”

饭菜端上来,占了大半个桌面,王理强先忙着伺候格格奇,等她坐下,自己才端起碗,习惯地搛给自己准备的菜。格格奇搛了一块鸡蛋炒西红柿,刚到嘴里,忍不住吐了出来,“这么咸。”再尝猪肝炒土豆,皱起脑门,“也不能吃,端下去,一样也不留。”

王理强尝了一下鸡蛋西红柿,点头:“嗯,是有点盐大,不过,我觉得挺好吃。你还是吃饭店的菜吧,这些菜留我吃。”

格格奇不再说话,可能是尝自己的手艺,觉得饭店的菜格外好吃。王理强吃着她做的菜,竟然狼吞虎咽的,一下接一下往嘴里送。

吃完饭,王理强开始收拾厨房,格格奇给孩子换尿布。两人忙清,王理强像往常一样,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格格奇有话想说,冲着客厅喊,“理强,宝宝想睡,别开电视了。”

这是她第一次喊“理强”,客厅的电视戛然而止,她的声音反弹回来,撞得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闭了一下眼睛,索性再喊一声,“理强,过来,我有话问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理强到了卧室门前,探进大半个身子,喜忧参半地:“什么事?”

格格奇只是为了缓解周身的躁动,才再喊一声,尽管心里有话要说,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扭头看一下王理强,随口问:“妈什么时候回来?”

王理强懵了,感觉应该是去广州的妈,可格格奇从来没喊过,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格格奇知道他发愣的原因,接着说:“我想上班,带孩子的事让妈想办法吧。”

王理强喜从天降地:“噢,噢!妈说过,让乡下姑姑家的堂姐过来。堂姐今年四十多岁,丈夫出车祸去世了,一心想来城里帮妈妈做生意,妈觉得她太精明,不敢让她过来。正四处打听,想找一个小姑娘。”

“嘁,又不是给你找什么人,这么讲究。再说,小姑娘会带孩子?就让你堂姐来吧。”

“可是,我妈对她不放心。本来是让她帮着找人的,她自己提出来愿意帮我们带孩子,还说不要任何报酬,等把孩子带大了让我教她做生意。”

格格奇不语,沉思片刻,说,“这样也不错,我们也心安理得。就这样吧。”说完,想着知道王理强对自己的看法,却难以启齿,只好借着打架的事,随口问:“昨晚为何不包扎伤口?”

“包了,雨水一泡,自己脱落的。”

“噢,在哪儿打的架?胜负如何?”格格奇想让王理强说出替妈妈挡灾的事。

“在咱妈家附近。”

“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在那里遇着?”

“我也不知道。歌革旗,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格格奇不悦:“我问你昨晚的事,打什么岔。”

王理强思忖着:“昨晚的事过去了。其实,我气这个老东西不是人,也没别的意思。总之,你被欺负了,我就觉得受不了。”

格格奇背对王理强,泪水夺眶而出。

片刻,王理强商量的语气:“歌革旗,我想与妈换房子住,主要是她住的房子太老旧,上下班还得走一段很长的胡同。”

格格奇心里说,这个人做好事干嘛要遮遮掩掩,直说不行吗?既然你不说,我也装傻。可他想得很周全,即便我和王理强搬到过去,可妈妈上下班毕竟要通过两百多米长的巷道,安全得不到保障。算了,还是听警察的,让妈妈搬到我们这里,这样,她上下班都在我们的视线中,安全系数会大幅提升。

她转过身:“我不想住那里。要不,让妈妈搬过来与我们一起住,让她住二楼的房子,楼下有四间足够我们住的。”

“太好啦!我心里这么想,就是不敢说。歌革旗……”王理强激动地挠着头。

“理强,还是先给你妈说一下吧。”

王理强手舞足蹈:“不用——我妈这个人,嘴上说看不起有文化的人,其实骨子可崇拜了,若是咱妈搬过来,她会高兴地一天烧八遍香。再说,她和爸在老房子那边住习惯了,也不愿意搬过来。”

格格奇脸上露出笑容:“就是,妈真是的,遇着苦恼的事烧香,遇到高兴的事也烧,没事了还得烧,真不知道何时不烧。”

这个晚上,格格奇允许王理强与她同床,强迫自己用妻子的感觉接受王理强。

几天后,钟秋荔搬到女儿家,王家人无不欢天喜地。

几个月后,秦刚“强奸幼女一案”,秘密开庭”,审判结果,“老畜生”获刑七年,时隔不久,法院审理钟秋荔离婚诉求,一审宣判“准予离婚。”

乌兰格格奇以为,自己的生活从此安定下来,过着让人惋惜而又羡慕的生活。然而,尽管她强迫自己爱王理强,可是两人怎么也找不到共同语言。他说的“俗话”她不想听,她说的话王理强听不懂,渐渐感悟出,爱是不可置换的,哪怕欠了对方一条命。

一无所爱的日子,她敏感于爱情,不敢、也不愿意看电视。为了能给自己独处找理由,她选择阅读。读文学名著,担心被书中的爱情伤着,读专业书,反而撩起心里的焦躁,最终选择研究佛学。

母亲懂她,不愿说破。

婆婆不懂,反而认为是自己信佛感动了佛祖,让自己一个大学生媳妇研究佛经。因此,对格格奇溺爱有加又多了几分敬畏。王理强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想,伺候格格奇成为生活唯一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