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可以,妈妈醒了怎么办?”
“放心好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在她的稀饭里放半片安眠药,这会儿喊都喊不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于非命。”
乌兰格格奇上初中时的一天早上,妈妈总也醒不过来,格格奇知道原因,哭着让秦刚送妈妈去医院。秦刚说,“没事,睡一会就好,你上学吧。”
中午回来,妈妈醒了,但还睡在床上不能动,拉着格格奇的手,黯然流泪:“歌革旗呀,我这是怎么啦?难道说是你爸找来了?妈妈要是死了,你可怎么活啊!”
格格奇肃然地:“妈,告诉我,你在农场做过什么错事?”
“农场?怎么可能呢?,从来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怎么可能做错事。格格奇——为何这么问?”
格格奇不敢说,担心捅破这张纸大难会从天而降,于是搂着妈妈哭泣,头抵着妈妈额头的瞬间,仿佛听见爸爸说,你妈妈已经承受不起重创,孩子,你大了,为爸妈分担些苦难才是。
过了几日,秦刚深夜再次摸上格格奇的床,格格奇说,“以后不要在家里做这种事,担心有一天妈妈服用安眠药再也醒不来。那样,还不如去坐牢。”
秦刚不依,说,“你还提条件了呢!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亡妻每天都来找我闹,这种日子我早过够了!”
格格奇不敢违拗,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快点长大,早点离开这个肮脏的家。她把内心所有的屈辱,担心都释放在学习上。八四年,格格奇高中毕业,高分考进南昌大学。
她之所以选择发酵专业,是冲着“微生物”这个名字,因为她心里一直养着一个隐患,担心妈妈长期服用安眠药一定会有副作用,她想走近微生物世界,寻找一种药,能排除妈妈体内淤积的毒素。
在大学,秦刚多次去看她,尽管她一百个不想再被蹂躏,因为妈妈的安危,还是向过去妥协。毕业时,秦刚警告说,“若不回赣都,我就把亡妻的遗书交到公安局,追究钟秋荔的法律责任!”
乌兰格格奇思前想后,还是屈从。她回到赣都,分配到柠檬厂。当时,郭连成任分管生产的副厂长,看着前来报到的乌兰格格奇,说,“你先实习,一个车间实习一个星期,然后再决定你的岗位。”
乌兰格格奇说,“郭厂长,我学的是发酵,干嘛要到别的车间实习?”
郭连成阴阳怪气地:“发酵车间不需要人,不想去别的车间,也行,到别的厂去吧。”
乌兰格格奇赌气离开,回家不敢对妈妈说,只说厂里让等几天。她在家憋了几天,最终不得不像郭连成低头认错。郭连成让她先去压榨车间,干一段时间再说。
在柠檬酸厂,最苦、最脏、最累的就是压榨车间。一般情况下,都是男工,很少有女工,乌兰格格奇是建厂以来第一个进压榨车间的女工。
冬天,摄氏一百多度的料液从榨板边喷出,整个车间如一个大蒸笼,人在其中,几分钟浑身衣服被热气浸透。待压榨结束,用冷水清洗榨机、榨板,被热气浸透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有经验的工人都在压榨时穿得很少,清洗榨机时换上御寒的衣服。
乌兰格格奇上班第一天就感冒了,她不好请假,只能咬着牙硬挺。班组长王理强见她害病的样子,破口大骂:“郭连成这个狗东西的,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大学生到压榨车间!你——不用干,等着,我去找他说理。”
乌兰格格奇感动的热泪盈眶,靠在一个梁柱上等消息。有人说,“姑娘,别死心眼,多给领导说句好听的,哪里会让你受这份罪。理强去了没用,说不定班组长也没得当了。”
过了一会,王理强气鼓鼓回来,说,“给你请了病假,回家养病吧。工作的事……唉,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乌兰格格奇回家,刚躺下,听见有人敲门,开了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郭连成拎着水果站在面前。
“呀,病得还不轻呢,快回床上躺着。”
说不清是感激还是疑惑,乌兰格格奇一时说不出话来。郭连成上前,推着她往卧室走:“病了就该躺下,我说几句话就走。”
乌兰格格奇躺下的瞬间,明白了郭连成的来意,顿时怒火中烧,心里怒骂,什么东西呀!我以为秦刚是世界上最卑劣的男人,原来还有比他更肮脏,更下流的混账畜生!为我安排工作,是你一个副厂长分内的事,为何明目张胆地耍流氓!
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没想到被郭连成误以为羞怯,紧张,越发大胆地抚摸她的额头,肩膀和胸口:“发烧,真的发烧了。”
乌兰格格奇想伸手给他一个耳光,抬手的瞬间,心里莫名一闪,打他一下,岂不太便宜了,你想在我这里耍流氓,真是找错了地方,我从十四岁就被畜生糟蹋,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一个臭流氓?她想着,两肩松软,做出扭捏的样子。
郭连成的手向下滑动:“身上烧不烧?”一只手伸进她的衣内,摸着她的小腹。
乌兰格格奇抓住腹部上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我要去菌种室,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郭连成的双手活了起来,一手摸着乌兰格格奇腹部,一手解开她的腰带。
格格奇猛然坐起,跳下床说,“不行的,来例假了。”用眼睛传递,安排好了工作,让你。
郭连成看懂了,淫笑道:“没想到,你小小的年龄还挺有心计的。行呀,等换了工作,例假该结束了。那,让我抱一下总可以吧。”
乌兰格格奇说不,却不反抗,郭连成把她抱到床上,压在身下,隔着衣服做床笫动作,折腾一番后,说,“凭直觉,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因此,我也得防着点。这样吧,你在家休息几天,然后先到包装车间上班。其它的话不用说了,你知道的。”
“谢谢郭厂长!”
“先不用谢,等以后当了车间主任再谢吧。歌革奇,你的长相一看就像蒙古人,眼睛弯得像月牙,嘴巴也是弯弯的,笑起来真好看,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了。”
“谢谢!其实我也不想笑,没办法,天生一张笑脸。”
过了几天,乌兰格格奇感冒好了,一到压榨车间,王理强说,“你被调到包装车间了。”
“谢谢王组长。”
“我不是组长了,被撸了。”
乌兰格格奇心一颤,看着王理强憨憨地笑着,心里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没事的,当班组长除了多干活,没什么好处。只要你能离开压榨车间,我就开心。”
乌兰格格奇对这话有些抵触,合着我离开压榨车间是你用班长换来的?你呀,太看得起自己了。可是,不管怎么说,你是为了我被撤职的,就冲这一点,我也要感谢你。
她离开,丢了一个无以回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