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以!过去,他在我心里还算一个人,董事长出事后,他的一系列行为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睡,坏事一件接一件做,你敢与他搅合在一起,我俩的情义从此一刀两断!”
“嗨呀!难道你还看不出,最后的赢家是谁?哥哥,你难道愿意让我当一辈子操作工?再说,我会被他睡?嘁,不是有句古话吗,乱世出英雄,董事长若不出事,我这辈子都是一个操作工。”
格格奇勃然大怒:“你原来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安先生去世,我从未说过一句关于他的话,今天,我非得说一句,宁肯格格奇死,也不愿让安先生……”
她说不出一个死字。
祝姣曼憋了片刻,咕噜:“你当然这么说了,他给你机会是你不要的,我欠他什么?”
格格奇心里吼着,祝姣曼,去那个苍蝇浸血的财务部吧,我再也不认得你!
此后,格格奇不再去公司,呆在家里潜心酿米酒,想着有一天带着一坛米酒去安南山墓地陪他畅饮,醉倒在墓地。
槽糕的是,每次酿出的酒都让她不满意。她把酒倒了重新酿制,直到张雪梅遇难,她也没能酿制出心里期待的味道。
安南山的死因偶尔会袭上心头,但不会纠缠太久,格格奇觉得,周如生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有这个心思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郭连成。张雪梅?更不可能!无论从哪个角度。
了解一个人太难,不要说别人,王理强的妈妈那么精明,都不能完全了解自己的儿子,更何况柠檬酸厂那些人。
张雪梅突然罹难,格格奇才恍然醒悟,清源生化所发生的一切灾难绝不是孤立,偶尔,注定隐藏一个险恶的阴谋。
乌兰格格奇在家呆不住了,每天按时上下班,用心观察几位关键人物的表现,从中捕捉幕后人物的蛛丝马迹,直到周如生被警察带走,她才和所有人一样,心头一亮,罪魁祸首就是周如生,盖棺论定。
张雪梅追悼会结束当夜,格格奇陷入不能自拔的悲痛中,安南山和张雪梅相继遇害,预示着清源生化寿终正寝,自己赖以生存的空间瞬间消失。
一个深夜,她流泪写下:
一个人走了,
带走一片天空
凤凰展翅
血染悬崖
绚丽的羽毛
被黑暗吞噬
野兽盘踞的山头
挡住心河东流
鹰在凄风苦雨中飞翔
翅膀被闪电击穿
给我力量啊
我不愿坠落
天那么大
地那么阔
为什么找不到疗伤的地方
这是膺发出的最后绝唱
格格奇放下笔,一股强烈的冲动骤然在周身膨胀,起身穿上大衣,围上围巾,心里响着一个声音,我要见安夫人,告诉她,乌兰格格奇是安先生信任的人,相信我啊!
妈妈从卧室出来:“格格奇,夜这么深,你去哪?”
“妈,您睡吧,女儿已经失去了两次机遇,从这一刻起,我没有白天和夜晚!一定要追回属于我机遇!”
“那也不能一个人出门,快凌晨一点了,你等一下,我陪你一道。”
乌兰格格奇上前,双手扶住妈妈的肩膀:“妈,听我说,雪梅是安先生信任的人,她为了清源生化死了,我也是先生信任的人,现在该轮到我了!我说的不是死,而是继承安先生和雪梅的遗愿!你跟着,我还能做什么?妈,从小长大,我的血从来没热过,此刻,热血沸腾!”
她在心里补了一句,终于体会出爸爸当年在战场上的感觉了。
“女儿,我的女儿!去吧,妈懂你!”
乌兰格格奇骑上自行车,朝着干休所的方向快速行进。
出了市区,路面模糊不清,黑夜从四周合围,似乎要把她拖住。她掏出手机,一手握紧车把,一手举着手机,在一片微弱的亮光中用力瞪着自行车。
路上摔了几次,顾不得看伤,起身继续前行,终于透过黑夜,看见一片亮光,格格奇激动地说,干休所啊,你是清源生化的圣地,你是我心中太阳升起的地方!我——乌兰格格奇来了,向你报道!
到了大门,她怀着漂泊在外的游子,终于回到家一样的心情,温情而喜悦地拍响大门。
一位战士出来:“请问,找谁?”
“我是柠檬酸厂的,找王晓寒。”
“对不起,我们接到命令,任何人不经胡秘书许可不得入内。”战士把门关上。
格格奇忙说:“那,请你给若雯说一声,乌兰格格奇找她。”
“你自己联系。”门内传出。
“我——”她想说,不知道若雯的手机号,话到嘴边,意识到对方会质疑,还说是柠檬酸厂的,连要见的人手机号码都不知,更不能与你啰嗦。
是啊,长期以来自己除了与祝姣曼来往,对厂里任何人都关闭联系,此刻突然要走近她们,怎么可能顺利。等吧,我要在这里等到天亮,让王晓寒感到我的诚意。
一个小时过后,院内突然传来惊叫声,格格奇以为是张雪梅的妈妈哀痛之极,呼唤自己的女儿。她想着张雪梅的音容笑貌;想着她杰出的管理才华;想着她最后的遗容,不由伤心地伏在一颗大树上哭泣。
过了一会儿,城里方向,出现一束疾驰而来的灯光,这谁?王晓寒!不可能,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在外面。
猜疑中,车子一个急刹停在门前,格格奇虽然近在路的对面,可光束犹如一道屏障,挡住了下车人的视线,许颜芹跳下车,与此同时大门开了,院内的喊叫中,传递出一个惊魂的声音,周如生自杀了!
格格奇的身子一下软了,紧紧抱住树,意识骤然消失,怔怔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几位战士在门内议论,曼姐怎么回事,为何与周如生在一起……
“听说还没死,若是死了,只怕曼姐脱不了干系。”
大门开了,商务车冲出大门,朝着市区疾驰而去,接着,大门关上。黑夜恢复平静,突如其来的意外扰乱了格格奇想见王晓寒的念头,她推着自行车,朝着市区相反的方向,往荒野深处盲目前行。到了一条河边,坐下来想着与祝姣曼之间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拨打她的手机,不由想起自己说过的绝情话,还是没按下最后一个号码。
对着迷茫的夜色说,格格奇轻声说,曼妞啊,姐姐对不起你,在你误入歧途时离开你!姣妞,我的妹妹!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急忙接听,想都不用想喷口而出:“曼妞,曼妞啊!姐姐来了,要见你!”
“格格奇,我是刘田园。”
“你——怎么会是你!你知道了?告诉我,姣曼怎么样了,我要见她,一定要见!”
“我想见你,当面说,好吗?”
“好,当然好!告诉我,姣曼在你身边?让她接电话。”
“不,她不在。我们刚谈过,本想回南昌的,走了一段路又回来,心里实在无法承受才想找你诉说。”
“刚谈过?就是说她出事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不然怎么能连夜回来;不然,怎么会这个时间打扰你。”
“可是——”她想问,刚发生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莫非事先你知道!顾不得细问,说,“我在干休所北面的荒野里,你在哪?”
“噢,我在你家巷口。”
“你有车吗?”
“没有。”
“那行,我回去。”格格奇走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