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了一会话,尤家强见钟秋荔只听不语,知趣地:“那行,老师和格格奇早点休息,我们告辞。”
第二天,格格奇一到单位,感觉自己成了全厂头号新闻,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她的事。车间里的人自然要问个究竟,格格奇知道瞒不住,索性把真相公之于众。
过了几天,郭连成通知她上楼,格格奇猜着可能是去南昌没请假的事,心里惴惴不安,按照厂里规定,旷工三日会被除名,自己正好连续三天没上班。
走进郭连成办公室,格格奇把头低下,等着挨骂。
“格格奇,别这么不开心,要我说,理强那么做对你来说不是丑事,而是天大的好事。”
格格奇心这才落下,感激地点头。
“坐下,坐下……”郭连成走近,按了一下她的肩。
格格奇急忙坐下,察觉出郭连成旧病复发,心慢慢抽紧。
“别怪我旧话重提,今天人事局分来几名大学生,其中还有一位中专生,学发酵的,叫朱斌,黄厂长的意思是每个车间分一人;你在包装车间干了快两年了,怎么样,这次可想动一动?”
格格奇抬起头,泪光盈盈地:“郭厂长,我做梦都想动,都想从事自己喜欢的专业,请你让我去发酵车间吧!”
“我做梦都想让你去,可原因不在我,而是你不想去。”
“我——承认,刚从学校出来不谙世事,在你面前说了一些极不尊重你的话,望你念我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勤奋工作回报您的。”
郭连成不语,眼睛死死地看着格格奇,忽然起身走过来,单腿跪下:“格格奇,是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我每天晚上都做梦与你在一起!如果说以前只是想与你做情人,现在我可以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要与你结婚,与你白头偕老!你答应吧!”
“郭厂长,不可能的,我在柠檬酸厂的名声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与你有什么,那每人一口吐沫就会把我淹死。”
“我也想过这事,不可能让你在厂里呆,我都想好了,通过关系把你调到红霉素厂,到了那里搞你学的专业。我呢,不马上离婚,过个一年半载把婚离了,你我的名声一点不会受损,好吗,你说好吗!我的公主!”
格格奇看着郭连成,漠然摇头。
“为什么?难道我一个堂堂的处级干部还不如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工人?”
“不,不是,通过这次失败的婚姻,我懂得没有爱的婚姻注定是痛苦的!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所以,我不能强迫自己接受。请原谅!”格格奇推开郭连成决然离开。
格格奇婚姻丑闻持续发酵,郭连成对她有想法尚可容忍,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唐再兴也动了心思,竟然把一封求爱信塞进她家门缝,她看了,哭笑不得,经过再三考虑把信交给了周如生,请他转告唐再兴,“宁肯不离婚,也不会找柠檬酸厂任何人。”
唐再兴不死心,对周如生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能感动她的!”此后,他每天下班都去格格奇家,即使被拒之门外仍然痴心不改。
这事很快在厂里传开,不久,唐再兴从维修车间调去烧锅炉。别人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有格格奇心知肚明,这是郭连成醋意大发所致。
自从格格奇搬回旧居,再没见过王理强,听周如生说,他辞职了,帮助老妈做生意,不再摆地摊,而是开了一家服装店。
格格奇本想到法院提出离婚诉求,介于郭连成和唐再兴的纠缠,她不想这么快净身。
祝姣曼赞同,说,“看了婚姻法,说分居半年,到了法院就会准予离婚。等吧,利用这段时间,我让田园给你物色一个合适的人,同时也让那几只蛤蟆死心。”
过了几个月,又有了消息,说,王理强店里招了一个小姑娘,晚上和王理强同在店里过夜,看样是另有新欢了。
格格奇听了,心里反而轻松。至少,王理强不与王静茹公开生活。以前,格格奇偶然也会替王理强担心,怕他与王静茹私奔,或者公开生活在一起,那样,她预感到一场灾难会降临。她不想看见王家破败,不为别人,为自己的骨肉。她实在不能容忍,小宝有王静茹这样的后妈。再者,王理强有了新欢,同时松动了离婚的阻力。
然而,事情没有格格奇想的那么简单,半年后,当她向法院提出离婚申请的时候,一个律师,单刀直入地:“我的委托人对离婚没有异议,但有个前提,原诉要把婚前接受的一枚钻戒还给男方。”
格格奇感觉头一下肿胀,说,“戒指我没带走,在他们家里。”
“请出示证据。”律师说。
法庭上,法官支持律师的观点,离婚诉求被驳回。
一天,格格奇在祝姣曼陪同下去了王理强的服装店,一位漂亮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客气地迎上:“买衣服呀,刚好,昨天才到一批款式新潮的衣服。”
祝姣曼扫了一眼,问:“老板呢?”
小姑娘回头对店内角门喊:“强子,来客人了。”
门内传出王理强不耐烦的声音:“刚想睡,喊什么!价格你说了算,喊我做什么?”
小姑娘歉意地笑一下:“我喊他。”
祝姣曼与格格奇对视一下,眼里传递,还真的。
角门内传来撒娇的劝说声:“起来呀,外面来了两个女的,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客人,你出去应付一下,等她们走了,让你睡个够。”接着,王理强打着哈欠出来,只看了一眼,贼一般地折身返回,正好与小姑娘撞了满怀,硬生生把小姑娘推进门内,小声嘀咕几句,片刻,小姑娘出来寒下脸,说,“衣服都在这,要买就买,不买请便。”
格格奇说:“王理强出来,我有话说。”
小姑娘大声地:“你出去!这里是商店,不是说话的地方。”
祝姣曼笑着:“知道这是谁吗?”
“管她谁,这里我说了算!”
祝姣曼口气强硬:“那我告诉你,从法律上说她是这个店的主人!你若想在这里说了算,还需王理强把婚离了,否则,你就是干到头发白也是一个打工妹!格格,我们走,他们不急,我们更不急。拖怕什么,拖到你儿子长大,看这里究竟谁说了算!不知好歹的丫头片子。”
格格奇见小姑娘脸色在变,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出了门冲祝姣曼点头:“你真厉害!”
祝姣曼得意地:“等着吧,这个小姑娘会帮咱们的。”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格格奇接到王理强电话,问,找他什么事。
格格奇想起祝姣曼的告诫,说,“想看小宝。”
“小宝在广州,我妈和……”
格格奇知道他说不出“茹姐”两个字,也不追问,说,“我不管你妈和谁在一起,孩子总该让我看吧。”
“你不用拐弯抹角,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离婚的事吗?我妈说了,同意离婚,把戒指还了。”
“王理强,找你就是想说戒指的事,我的确没把戒指带走……”话没说完,王理强叫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赖你了!格格奇,原以为你是一个高贵的女人,原来也这么卑鄙!你若是喜欢,直说了,五万元算什么!我一个月就赚回来,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我给你,可不该说没拿?你若真把我当傻子,这枚戒指不还,我决不答应!”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格格奇拨回去,说,“听我说完好吧,我从来没把你当傻子,否则也不会嫁给你。我也没怀疑是你和小宝奶奶把戒指收起来,因为,我把戒指放进箱子,你和小宝奶奶都不在,家里只有王静茹一个人,她开了箱子拿走了几百元钱和戒指,我对天发誓!”
“她也发誓了,你说,让我信你还信她!不错,我是不该和她做那事,可都是被你逼的!你说是她拿了戒指,我凭什么相信?难道就凭你带了一帮子不三不四的人把我家给抄了就得相信你!乌兰格格奇,你也是不正经女人,小时候就和老娘共用一个男人,我给你留面子,是为了儿子长大还要做人,你别欺人太甚!搞急了,我什么都对外说。”
“王理强!没想到竟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你在我心里彻底消失了!这个婚,你爱离不离,我奉陪到底!”
就这样,乌兰格格奇的婚姻一直名存实亡地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