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颜芹挣脱着,趁机在周如生手腕轻轻咬了一口。
周如生虚叫一声:“你还真咬啊!”转过身子,眼光在许颜芹身上找着能下手的地方。
许颜芹抹了一下嘴唇,移开了身子:“我什么时候说过空话?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
周如生刚要欠身,见彭萍萍从办公楼前一路小跑过来,才坐直了说:“你等着哈,到了宜春,看我不把你浑身咬个遍。”
“你敢?我和萍萍一块睡。”
“两个一齐咬。”
许颜芹笑道:“你说的哈,待会我就告诉萍萍,说你想咬她。”
“好,好,怕你了,不许乱说,这个老姑娘,可开不得玩笑。”
许颜芹见彭萍萍走近,帮她开车门,两人对视一下目光,她从彭萍萍眼里看出刚结束一场极不情愿的劝解,心里说,不想要郭孝芹就对周总直说,怪我也没用啊。
车子启动,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快到安南山遇难的地段,周如生说:“你们猜,张总到了哪里?”
“应该到宜春了吧。”彭萍萍回答。
周如生从鼻孔里溜出一声“哼”。
许颜芹想说,不会这么快,怎么着也得和董事长说会话再走,不然,就是张雪梅了。
车子拐过一个弯道,她看见一辆白车停在了路边,心里说,这也太过分了吧,知道我们要来,一点也不避讳。
许颜芹第一次来到这里,下车瞬间,心一阵酸楚,见彭萍萍流泪,泪水再也不能控制。透过泪光看着周如生,想着安南山,一种巨大的反差如同眼前的山谷,一眼看不到底。再看张雪梅,单薄的身姿如同山谷间一棵小树,怎么能与像一座高山一样挺拔耸立的安南山相提并论。瞬间,一种绝望从心里落下山谷。她伸出手搭在彭萍萍肩上,心里说,萍萍啊!我们都成没娘的孩子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各奔东西。
两人相拥哭泣。
到了宜春,登记住宿的时候,许颜芹见周如生坚持要1008号房间,服务员说有人了,周如生仍不放弃。她不悦地说:“你不觉得,现在入住有点早了吗?何必让张总不舒服呢。”
“乱说,我怎么能住!是给张总要的。1008房间有她和董事长的回忆,你这个人,对别的东西看得清,唯独对感情有点迟钝。”
许颜芹用眼光反驳,你才乱说。
“在宜春住了这么久,两人经常在1008房过夜,不然,我这么费劲干嘛?”
“你看见了?”许颜芹瞥他一眼。
“当然了。有一天,董事长陪市里的领导喝多了酒,我担心出事,想过去看一下,倒点水什么的,刚从房间探出头见张总进去了。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换了你颜芹也会去看一下的。可是,到了十一点我还是不放心,过去敲门,没有一点动静,一着急,去敲张总的门,想两人一起把董事长送到医院,张总的门也敲不开。我这才明白,两人睡在了一起。”
许颜芹对这番话半信半疑,当她听说张雪梅因房间的事气走了,还差点撞死周如生,才相信周如生不是讲故事。正常的情况下,她把董事长住过的房间看成“继承”,或怀念,怎么会大动肝火呢?
她甚至怀疑,张雪梅只身一人来就是为了进1008房重温旧梦,只是被周如生识破才恼羞成怒。
让她疑惑的是,张雪梅走了,周如生大祸临头一般坚持要追赶。她不想上车,说,“我和彭萍萍就不去了,没别的意思,而是给你留个赔礼道歉的空间。”
周如生想了一下,说:“也好,万一我开车太快,摔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许颜芹听了,赌气上车,一路催着周如生快点开。车出了吉安市,彭萍萍说,“我觉得张总不可能开这块,会不会去了其它的旅馆呢?”
许颜芹听了心里一颤,莫不是张雪梅借口故意躲开?嗯,极有可能的。这话,却被一种莫名的顾虑拦在了喉头,想了一会,终于看清的张雪梅突然离开的意图;一定是接到郭连成或安夫人的电话,让她把我们甩开。若是这样,她现在的去向应该有人知道。于是说,“我们分头打电话,看是否有人知道张总去了哪里。”
周如生说:“没用的,她的人会对我们说实话。”
“也不一定,我让亦婷打听一下。她与若雯情同姐妹,兴许能打听到的。”许颜芹拨通了柳亦婷手机,回说:“张总去南昌了,若雯刚说的。”
周如生精神一振:“走!去南昌。”
“南昌那么大,去哪里找?”许颜芹语气里一百个不赞成。
“找不到也得找!万一张总出了事,我就是抵命也无济于事。”
许颜芹更加糊涂了,糊涂的不是张雪梅为何去南昌,而是周如生如何这么疯狂地大海捞针。算了,不想了,看着这个人对我也是有所隐瞒,既然这样我何苦替他操心。就他这个样子,如何斗得过郭连成啊!
她想着,心里反倒轻松了,把头靠在椅背上很快入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许颜芹发现车子停在一个加油站内,彭萍萍不在车内,周如生歪头靠着椅背上酣睡。她摸了一下傍边的座位,透着一股凉气,透过车窗搜寻,见彭萍萍在不远处踱步,便悄然下车。
她走近了彭萍萍,问:“天这么冷,怎么不睡一会呢?”
“怎么睡,像猪一样打呼。”
许颜芹知道她说的是谁,故意地:“你不睡,反而骂我。”
“你又不打呼。真搞不懂,这么不要命地过来,就是要停在这里睡觉。这到底是搞事业还是搞人。”
许颜芹看着夜天,故作神秘地:“只有天晓得啊。萍萍,我把小郭退给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能怪你呢。不过,你需小心呐。”
“他说什么了?路上,我睡着了。”许颜芹心一缩。
“不是他,而是郭孝芹,她说,等结了婚,第一个把你开除。”
“真这么说的?”许颜芹夸张地吸着凉气。
“我干嘛要骗你。”
许颜芹的心顿时慌乱,思忖着,我该想到的啊!不然,一个毛丫头怎么会这么狂。
彭萍萍安慰:“没什么,他若是真的这么做,注定成不了大气候。许部长,我劝你还是尽早与安夫人谈谈,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许颜芹摇头:“晚了,一切都晚了!六百多万元的支出,不是一个小数目,安夫人会原谅?你说的对,没什么,大不了离开就是。”说着,往前方瞭望,“萍萍,我想一个人往前走。他醒了往前开,会在路边看见我的。”
“我都想找个车回去。”彭萍萍说。
“别呀,别……既来之则安之,尽人事,听天命吧。”说完,许颜芹迈开大步走了。过了十几分钟,她拨通郭连成的手机,听到一声轻蔑的声音,“你是不是打错了?”
“别得意,我不会求你的,只是……张总不见了,想问一下她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我见过安夫人了,向她献上一计,定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现在若悬崖勒马说不定我会向安夫人和张总求情,给你留一条生路,若是再执迷不悟将和周如生一起完蛋。”说完,竟然挂了电话。
这是郭连成第一次主动挂她的电话。许颜芹心里吹进一股寒风,喃喃自语:“果真啊,不出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