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赣江从这里流过 聿苏 2654 字 2021-07-08

回赣都的路上,张雪梅车开得很快,许颜芹开始还担心,却不敢说话,唯恐张雪梅在气头上,极可能冲她一句,怕死,你下去好啦!

她想说点什么,让张雪梅缓解一下心中的怒气,却又担心说话会让她分心,反而容易出事。

唉,随她去了,死活自有天命。她心静下来,余文涛电话里的声音在她心里挂起一个恐慌的疑问,同样在途中;同样的方式;同样的内容,得出的结论却截然不同,两者之间必然有一人在用计谋。

张雪梅不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更不可能拿着自己的私密生活说事。周如生又是为何呢?讨好我?以他现在的实力,免了我的职务易如反掌,没有必要拿董事长感情出轨的事阻止我靠向张雪梅。

许颜芹闭目沉思;那么,董事长在感情上真的对张雪梅有越界的行为?尽管在去瑞金的路上听见周如生与吴敬仁通话的内容,反刍后还是不能相信。董事长身边有那么好的女孩,无论是若雯还是刘亦婷,哪方面的条件都远远超过张雪梅,他怎么可能把感情用在一个有夫之妇身上。为了事业?笑话,天下懂发酵的人多的是,难道说微生物也是有感情的,离开张雪梅就会绝种?

假如董事长与张雪梅是清白的,公司里为何有那么多传说?张雪梅为何离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张雪梅若是能爱,一定会的。当下,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一个极品成功男人的感情?换了我也会。那么会不会是这么一种情况,张雪梅想爱而不能,错把董事长的信任、重用,当成感情的菌种,因此一厢情愿地养在心里,在工作中情不自禁地表现出一副被娇宠的傲慢?

周如生因为妒忌或感到自己的职位受到威胁,才在董事长和张雪梅的绯闻上不予余力地煽风点火,目的是让董事长为了名誉而疏远张雪梅?

以目前的情况分析,只有这种可能。

许颜芹睁开眼睛,心里哀叹,唉,想他们这些破事干什么,还是想一下自己吧?回去以后,如何面对郭孝芹这个准“正宫娘娘”。装着不知道?显然自欺欺人,彭萍萍都知道了,我还装,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实,周如生能与郭孝芹结婚,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量周如生也不敢让自己的老婆掌管别人家的钱箱子。让人担心的是,这只是郭孝芹的一厢情愿,周如生只拿她当什么工具,好让她死心塌地奉献身体与激情。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捅他的心窝子。

这下麻烦大了,只要我稍有不慎,周如生立刻会把我换了,到那个时候,我就成了被周如生舍弃的一只带着安夫人血的手套,丢了财务部长是轻的,只怕连留在公司当工人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想着,忽听张雪梅言辞犀利地喊了一声:“许颜芹!”

“哎,张总——”

张雪梅把车速减慢,目视前方,手极快地换了档位,说:“我不想与你啰嗦,只想问你一句,铁心要跟着周如生走下去?”

许颜芹浑身一颤,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有心说,我是清源生化的财务部长,怎么可能属于哪一个?话到了嘴边,却不敢说,说了,无疑是公然挑衅。不说,等于是默认。

正在斟酌的时候,张雪梅说,“实话说了也不妨,多你一个对手也无所谓。不要以为掌控了几千万资金就了不起,有什么!我还真没当回事!我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把公司的账户封了,有胆量,你就把资金权转移。安夫人不怕,我更不怕!”

许颜芹委屈地:“张总,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与你作对,更不消说转移资金了。就说发工资的事吧,哪里是我能说了算的,他要发,我若说一个不字,工人们会把我骂死不说,周总手指轻轻一弹,我的部长职位就是郭孝芹的了。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为何要碰啊!好,就算该碰的,可是鸡蛋自己没有翅膀,也没腿,我想碰都不能的。周总逼我的时候,我给安夫人打电话,她不接,我也请示了你。你们有一个说话的吗?到头来拿我试问了,我如何承担得起。”说着,呜呜地哭了。

“哭什么东西!我没有说你发工资不对,只是问你,周如生要把安夫人赶走,然后取而代之,你什么态度?”

许颜芹像一位受了委屈的孩子,用对父母顶嘴的口吻,哭着说:“我的态度有什么用?我说跟着安夫人,跟着你,要不了三分钟,我的态度只能是一口热气。关键是你要我怎么做,我若不做,才是自己的态度。至于周总想怎么做,你都制止不了,我一个属于他管的部门负责人如何奈何得了?太不公平了!这么对我……”

张雪梅用平静的口吻:“知道你不是一个不可以说服的人,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倘若你被周如生免职,我会把你带到宜春,继续当财务部长,若是一条道走到黑,你的下场不会比周如生好!”

许颜芹哭泣戛然而止:“张总,谢谢你!终于让我知道家在何方了。我不想表什么忠心,等见了安夫人,她若能认下我,许颜芹也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

说了这话,她心里陡然一惊,万一见了安夫人,她让我把账面的资金转移,该如何是好?她是安南山资产的合法继承人,有权决定资金的去向。唉!该死的季双杨,若不是偷了我银卡买房子,即使安夫人不说转资金,我也会主动提出来的。没有了资金,谁当财务部长都没有意义。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乱了方寸,我若公开与周如生决裂,他一纸检举信就可以把我送上法庭。古人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部长可以不当,牢决计不能坐。当务之急是把房子退了,把福建客户货款冲账,然后再说选边的事。

许颜芹仰面长叹,心被乱麻勒索得难受。她后悔不该稀里糊涂把银卡交给周如生,让他借着客户的60万货款,买断自己的人生;更后悔当初不听妈妈的话,嫁给了这么个一个无能又无赖的丈夫。如今,后悔都是多余,关键是抓紧时间把房子退了,把货款还上,然后坚定不移地站在安夫人和张雪梅一边。

可是,季双杨,这个视财如命的小人能同意把到嘴的肉吐出来吗?但是不退出公款,周如生败了,60万货款就成了纸中火,等待我的仍然是牢狱之灾。

那么,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安夫人和张雪梅去宜春,周如生留在赣都老厂。只要工厂一启动,区区60万资金如大河中的沙堆,转移之间就会被水流冲走。要命的是,张雪梅不会允许赣都柠檬酸厂运转的,厂房一封,整个公司如盖棺的尸首,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

唉,张雪梅呀,你的车开得再快一点,让我陪你一起死吧!如今,只有董事长能明白我苦衷!

许颜芹越想越恐慌,忍不住黯然流泪。

她脸上的泪水还是被张雪梅发现,停下车,张雪梅扭过身子,摸着许颜芹低垂的头:“许部长,安夫人和我都没有怪你的意思,别这么自责,好吗?”

许颜芹双手捂住脸,伤心地失声哭:“六百万啊,这么大的数目都是从我手上流失的,即使安夫人和你不怪罪,我也心如刀绞!我能有今天,全是董事长的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我,可我却为了部长的职位忘恩负义,回到了赣都,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安夫人啊!真想一死来向董事长谢罪!”

张雪梅发火:“说什么呢!多大的事儿,至于吗?话说回来,这个月的工资应该发的,大家都在工作凭什么不发?周如生事前问过我,就是觉得该发才没说什么。行了,这事以后不用想了。”

许颜芹抬起头,满脸涕泪:“张总,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当说?因为……”

“我不像周如生,你有话只管说。”张雪梅说着,递过餐巾纸。

许颜芹擦着泪:“周总的心思我知道,完全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所以我想,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可否先让他一步?”

“怎么让?”

“我想,他这么下去,受损失的必经是安夫人,就算我不再听命与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同样会让郭孝芹当部长,继续耗公司的资金。长此以往,闹到了最后终究会两败俱伤,他损失的只不过是一个职位而已,公司将失去整个赣都柠檬酸厂。你是搞生产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厂若是停产几个月,再想启动几乎不可能了。我的意思,公司是否暂时一分为二,我们去宜春,这里留给他……不为别的,一来可以化解矛盾,二来可以确保设备不被腐蚀,三呢,宜春的产品还没出来,这个老厂的柠檬酸还可以继续占领市场。”

张雪梅沉思着,想了一会,说,“我懂你的意思,从经营的角度,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可是,我却不能同意。因为,我与他之间有着别人不知道的原因,所以,对他寸步不让!我知道这个厂可能保不住,不过没关系的,设备老化,规模也小,场地有限,根本上没发展的空间,失去了也不可惜。等宜春厂正式投产后,我们可以搞房地产开发,一样会把人为的损失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