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张颂?你理他作甚。我就知道他会说,你不应该当董事长。雪梅,不要往心里去,我们的事政府无权过问。”
“你来——”
“嗨,后悔的要死,我就不该把我们的事对张颂说的,知道他会找你,不放心过来看看。”
柳亦婷过来:“周总怎么也来了。”
周如生笑道:“还不是担心你乱跑,张董事长出来找不到你。”
张雪梅说:“婷婷,放你假,我搭周总车回去。”
上了车,周如生又提起古中华的欠款,张雪梅心想,看来他是急需钱的,不然,不会如此不厌其烦。呵,你越想要的我越是不给。
“雪梅,事已至此,我们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你是不是怀疑我想从古老板那里拿回扣?”
“是呀。”
“爽快。不过,你真的多想了。他是安夫人的同乡,我想他的东西不是自找难看。再说,我是一个缺钱的人吗?”
“老周,你缺什么自己知道,我只知道,这笔钱不可能马上给,你不要再说了。若雯通知了吧?下午开会,你好好想一想我的心思,早做准备。”
“我不用想,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老周,有件事要对你说。”
“不用说,我知道了。”
张雪梅从怀中掏出结婚证书,刚想展开,周如生说:“不用看,我看过了?”
“什么!”张雪梅手中的证书掉在脚下。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做什么事都瞒不了我。你不相信?那,我还知道你马上要离开柠檬酸厂,去八一制药厂接替你婆婆。这是老天做出的决定,我只能接受。”
张雪梅愤然地拍了一下仪表板台面:“停车!”
周如生仿佛没听见,说,“冲动是魔鬼,不要冲动。我感谢你老公,是他的真诚化解了我们的恩怨。不然,是你死,还是我活,是王晓寒离开,还是你我的名字共同写在结婚证书上,谁也说不清。”
张雪梅觉得天灵在喷血,想呐喊,想打开车门跳下去,想让周如生撞车。当一个得意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雪梅,我这么说不算破坏你的婚姻吧?你记住今天的日子,用不了三年,你就会从八一厂退出来。那时,我仍然会请你做清源生化的董事长。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执著,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我爱上的人哪怕变成鬼,还是属于我。”
张雪梅意识里飘满了雪花,一个声音在苍穹呼喊,雪梅,冷静啊!没有什么能把你击垮!
她闭上眼睛,仔细辨认,好像是安南山的声音,不由发出:“是啊,是。”
周如生说:“吴敬仁什么东西,算什么男人!雪梅,你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怎么走对你都有利。你不妨先去八一厂上任,这里你放心,我不会为难王晓寒,她愿意呆多久就呆多久。”
张雪梅发出冷笑,心里说,本来想用慢火烤你,现在看来没必要了,索性一刀把你斩了,看你如何得意。
“雪梅,你不要笑,说实话,若不是你,王晓寒早回老家了。现在你离开,看他哪个还敢跳出来帮她说话。我不用撵,一个闲字就把她逼走了。”
张雪梅心里回应,是,没有我,柠檬酸厂的确是你的天下,郭连成会痛哭流涕地败在你脚下;许颜芹会被你一脚踢出;朱斌是墙头草;胡学勤也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我的校友们会追随我而去;那些极端自私,见利忘义的中层干部会欢呼雀跃,可怜的安夫人和若雯只能任你宰杀。
“哼!”她再次发出冷笑,捡起结婚证书,想说,你得意的太早了,我答应去八一厂才换来这本证书,有了它,你的痴心妄想就破灭,至于吴敬仁说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谁也不能左右我的意志。
话到了嘴边,突然不想说了,于是,笑嘻嘻地:“我发现,老周的运气就是不错,想赶走董事长,不用行动,鬼都帮你把董事长推下山崖;安先生走了,本以为能取而代之,偏偏遇到我挡道,正着急上火的时候,我为了家庭不得不离开,真搞不懂,这一次是谁帮你?”
车子进了厂门,周如生得意地说:“上帝。”
两人下车,许颜芹走过来:“张总,我回来了。”
周如生笑道:“许部长真敬业,老公尸骨未寒就陪客人旅游了。”
许颜芹反唇相讥:“那也比不了你,董事长尸骨未寒,你就唆使人侮辱谩骂他的夫人。”
周如生冷笑,抿着一句嘴边的话离开。张雪梅接过车钥匙,有心想进办公楼,感觉心快炸裂,折返到了车前,上车离去。
她把车开到研究所附近,想把吴敬仁叫出来大吵一顿,不巧,耿兰新的车停在她前面。
“雪梅,真够可以的,这么早就来接老公了。”
“你上来!”张雪梅喊叫一声,耿兰新惊讶,“怎么呢?不会又生气了吧?好,好,你别急,我把车送回去。”
张雪梅想跟着耿兰新的车,愤怒让她浑身战栗,把头抵在方向盘上,越想越气,忍不住用力磕了几下,心里喊着,我要离婚!一定要离婚!死也要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世界!
车门一响,耿兰新上来:“发生什么事了!”
张雪梅大口喘息,说,“兰新,这一刻我才知道,上帝是那样眷顾你,让你对吴敬仁的感觉淹没在大海中!”
“哎,哎!刚才他还打电话说晚上我们聚一下,感谢我什么的,你怎么这么说了?”
“兰新,告诉我,假如你有一个不共戴天的死敌,他挑拨离间,致使你和文涛离婚,在你刚复婚后,文涛把婚后的事告诉了你的死敌,你会怎么样?”
耿兰新瞪大眼睛:“你是说敬仁对周如生说了?哎,不会吧!你复婚的事不是故意让人传出去吗?周如生知道毫不奇怪,他的话你怎么可以信?”
张雪梅拍了一下方向盘:“单是这样我谢他还来不及,问题是,他把我口头答应去八一厂的事也说了!这事,只有你和文涛知道,现在周如生也知道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耿兰新咬牙切齿:“这个混蛋!你等等,我问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做。”
耿兰新拨通吴敬仁的手机,隐忍的语气:“敬仁,你见过周如生了。”
“你怎么知道的?雪梅说的?”
耿兰新大声地:“甭管谁说的,我问你,见过没有。”
“你吼什么,见过了,怎么啦?”
“你——还是个男人吗?他拆散了你夫妻,你复婚反向他请示!汇报!吴敬仁——你怎么会是这么一个人啊!”耿兰新挂了电话,气得直摇头。
张雪梅的手机响了,吴敬仁解释的语气:“这事想晚上对你说的……”
“不用,周如生都告诉我了。”
“雪梅,我这么做是从你人身安全考虑,就是想让他知道,你不会参和柠檬酸厂的事。”
“吴敬仁,我鄙视你!你不配做我的丈夫,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手机里传来吴敬仁恼羞成怒的声音:“是我主动求你复婚的吗?”
“谢谢。下午,我们把手续办了。”
耿兰新喊:“干什么!”
张雪梅挂了手机,平静的语气:“兰新,我不怪周如生破坏我的计划,再次离婚,而是觉得吴敬仁身上没有一点男人的血性!他可以向任何人低头,唯独不该向周如生低头!他可以惧怕任何人,唯独不该惧怕一位想霸占自己妻子的人!”
“雪梅,再缓缓不行吗?”
“不行!一份钟都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