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渡生拉住许聪,免得还没开打,先折损两员主将。“见谅,这孩子心是极好的。”
程因是被赶鸭子上架,一群没用的废物,只能靠他自己逆袭了。程因使唤众人去搬些石头,“我看老刘家院子里垒着好多砖头,有多少搬多少。芸芸,你帮我找两卷红纸,再招只笔。”
乔渡生懒得自己找气受,纵着程因,“且听他的。”
上百块砖头有条不紊地围绕住井口。许聪笑程因,“难不成女鬼长脚了,打算绊死她。”
“首先,鬼,之所以叫鬼,是死了才能叫鬼。其次,女鬼没脚,但你长了张臭嘴。”程因拎起一块红砖,捧在手里,“信不信小爷给你一板砖,话多屁也多。”
红纸折叠,撕成小条,一张糊上浆,贴到一块砖,立好。程因大手一挥,“阿生,笔墨伺候。”
乔渡生木头脸,摆开砚台,就地研磨,忍着没把砚台扣到程因脑袋上。乔渡生的书法好,研磨的手法更是好看。水珠顺着修长的指尖滴入砚台,顺着同一个方向,研磨。研的不是磨,是一段诗情画意,一副绝美风景。程因好一阵的得意,古有力士脱靴,现有阿生研磨。一代风流才俊,数我程小爷。
“笔来!”
这块砖头上写观音十九字法号全称。边上三块写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四大菩萨凑合。再走两步,写上三清,四御,补充一个盘古女娲。西边砖头上贴的一溜哈利路亚等等。程因对古希腊神不太了解,只看过雷神,知道索尔,于是在边写边念叨,“锤哥,那边是你老家,你熟,麻烦你给递个信,拉几个要好的小兄弟,下来凑数。”
一通操作猛如虎,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程,程,程因,你确定管用?”
管不管用,他哪儿知道。乔渡生从不跟他多讲上边的事,知道多了也无益。程因开玩笑,“阿生,你们天庭公务员是不是签了保密协议,泄露天机挨雷劈。”
乔渡生且看程因能闹出怎样别出心裁的花样。“闭嘴,快些办好。”
程因勾食指,乔渡生不知何故,捏住食指,用力一紧,抿了抿嘴唇,“何事?”
“阿生,你跟我透个底,到底能不能打得过。”
不同于许聪,豪掷各位法器,批发黄符,乔渡生心中想的是如何不动血腥地劝井中女鬼了却尘事,投胎上路。
“冤有头,债有主。”
程因哦了一下,“故弄玄虚。”踮起脚,在乔渡生耳边交代,“万一真打不过,我先跑,你殿后。”
嘴角一翘,乔渡生点头应声,“好!”
一打纸钱抛洒至空中,三柱清香绕黄粱。程因五体投地下跪,双手合十,郑重地拜拜,掏出表筒,掷入上表书。“现在是市场经济,互惠互利,你帮助我,我帮助你,世界和谐。小弟程因有求于各位,但不知所求何门。天南地北地跑,我也没个时间和精力。大家都是一个体质内的,互通有无。纸钱自己商量分一分,实在分不匀,给我托个梦,我再烧一打。”
掏出塑料制的三牲祭品:鸡、鱼、鸭,摆好位置。继续念叨,“这小三牲是订金,竞争上岗。今天的事也不复杂,谁把井里头的女鬼感化,降服了,尾款就归谁。丑话说在前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不行,别占着名额,不拉,呸,不做事。信徒程因信而有信,事情一了,尾款大三牲,羊,牛,猪,一整头,准时打款。至于贪功冒领,我没法管,你们自己协商解决,不退不补。”
总而言之,一切程因说了算,最终解释权归程因所有。
飘洒的空中的纸钱,呲,一下,烧起火苗。
程因全然不怕,看了一眼,落在哪块砖头上。两步并三步,拎起砖头,抡圆胳膊,一个大圆圈,甩进井里。破口大骂,“好好跟你商量,你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答应就别吭声。”不解气似的,抓起旁边一块,接着扔,两块砖头一碰,断裂成两截。“你就在他隔壁,不知道劝劝。现在不是按闹分配的年代,彼此监督监督。我话说到这里了,你们自己商量,各家都派个代表出来。当然外国友人,在祭品另有要求,我也保证尽力满足,不过,一定要提前说明。”
走到一半,又折回去,拎起另外一边的砖头,砸井里头。
“站队很重要,以后不要跟不努力工作,天天抱怨的同事混,影响升职加薪。”
恭恭敬敬地又磕了一个头,虔诚无比地道了个谦,“对不起,我的确脾气不太好。我都道歉了,你们也别太跟我这种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