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2 / 2)

二十四番 夜遥 1596 字 2021-09-01

新野王如意算盘打得响亮,过来了一看才知道宁无瑕的病情真的如众人所说那样严重,已经几乎到了不省人事的程度,他弯腰隔着被褥在宁无瑕肩上轻推几下,没反应。加点儿力气再推几下,还是没反应。祁玉皱眉,这么一个大活人躺在跟前任他上下其手,怎么突然不知道手该往哪儿伸。难道是因为盖着的被褥太厚实,影响了元嘉公主的触觉?

祁玉想了想,只得坐在床边,把手向上挪,在宁无瑕的脸颊上轻轻碰触,很小心地拍了拍。这回宁无瑕的反应之快让人吃惊,她突然地就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祁玉的手,贴到自已烧得滚烫的面颊上。

宁无瑕病弱无力,手握得很松,祁玉轻而易举挣脱出来。公主就不乐意了,好容易有个凉东西可以让脸上舒服一些,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元嘉公主半睁开眼,哼哼叽叽地在枕头上抓摸。祁玉眉头越皱越深,鬼使神差地就把手朝她递过去,任由她握住,再将他的手掌完整地贴按在她脸颊上,还象只猫一样蹭了两蹭。

常年练武,祁玉手上有茧,蹭动时宁无瑕只觉得脸上刮来刮去,歪起脑袋含混不清地抱怨了两句,用手指头在他指根处的茧上抠了抠。手心里一阵微痒,祁玉忍住没动,就这样捧握住宁无瑕的脸颊,压低声音唤她:“元嘉公主。”

脸上象是有火在烧,突然就有一阵清凉覆过来,宁无瑕舒服得直喘气,滚热的气息全顺着手腕吹进了祁玉的袖口。推不醒也唤不醒她,祁玉活这么大还是头回碰见这么难搞的女人,手上忍不住就使了点微力,在宁无瑕的脸颊上轻轻一捏。

皮肤被扯动,宁无瑕稍微醒过来一点儿,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祁玉是踏着晚风而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被烘暖,寒浸浸地透着凉意,宁无瑕努力了好几下都没能坐起来,索性就扑过去趴在了祁玉的腿上,脑袋顶着他的腰带往怀里拱,一边拱一边还抓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硌着了一个又凉又硬的物是,宁无瑕本能地探手抓住祁玉腰带上挂着的一只玉牌,直拽着就往脸上贴。祁玉简直无法和这个女人继续纠缠,只得将玉牌的系绳解开,任由宁无瑕象抢着个宝贝一样把玉牌盖在脑门上。

现在再后悔今天晚上走这一遭儿已经来不及了,闪身欲撤时,望风的高勒奇发出几声夜鸟的啼鸣,应该是有人向着这个方向来了。祁玉咬牙,无奈地轻跃上床,灵巧地从宁无瑕身上翻过去,躺在了卧床靠里的一侧。

宁无瑕追着祁玉身上的凉意,跟着翻个身牢牢地抱住了他。这才发现只有脸上凉快远远不够,身上盖着棉被要比脸上热了许多,已经蒸烤得她快要窒息。还能怎么办?宁无瑕渴求地低吟一声,竟然蹬开被子扯住祁玉的手掌顺着下巴顺着脖子从襟口里探进去,在她烫手的皮肤上一阵乎撸。

祁玉大惊,一使力把手猛地抽回来,带着几分怒意按住她双肩沉声低叱:“跟谁学的这一套!”

宁无瑕委屈极了。父皇留不住她,皇兄也护不住她,卫国数千里江山容不下她的一张卧榻,来到北遥以后,甚至祁山也不要她了,现而今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就连片刻清凉也求不得。清凉不来就她,她就去就清凉,不能让清凉贴近她,她就去贴近清凉。

祁玉不提防病中的元嘉公主竟会如此豪放,当真就扯住他的胸襟向两边拉,来时为了行动方便只穿了轻薄的夜行衣,撕扯之间两襟大开,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膛。因为高烧的缘故,宁无瑕摸谁都觉得比自已凉,抱谁都象抱着只大冰枕,睡衣衣袖在翻身时卷了上去,她的两只胳臂从祁玉畅开的衣襟处伸进去,却又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拉住他的左襟又使一把力气,把衣襟拽至了肩侧。

可左侧肩窝上方怎么没有了那道深深的箭伤?那天的箭扎得那样深,咬住才能拔出,现在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吗?宁无瑕努力睁大眼睛迷迷糊糊地看,果真箭伤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欣喜之余还有点不敢相信,指尖不由得凑过去在那处的皮肤上轻抚。

只是箭伤虽然不见了,眼前这面胸膛上却多出了几道陌生的疤,不知是受过怎样可怕的伤,愈合后的疤痕高高凸起,蜿蜒在皮肤表面上。被热力烘烤了这么久,宁无瑕不知道自已眼睛里还能有泪水流出来,她心疼地把头埋进祁玉怀里,火热的嘴唇贴在那几道伤疤上,轻轻啜吻:“弄成这样,这么难看……”

祁玉垂眸只能看见宁无瑕的头顶,有两滴比她的嘴唇更火热的液体落在了他怀里,从皮肤上滑落的时候仿佛能烫出新伤。

宁无瑕搂紧怀里人,爱怜地在他背上轻拍,口中呢喃低语:“我不嫌弃你,你也……别离开我……”

只能听见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和耳边变得粗重了一些的呼吸声,宁无瑕急切地仰起脸,看向正凝视着她的那双目光,催促道:“别离开我,祁山,好不好……”

良久良久,终于听见他的回答。祁玉喉间吞咽了一下,深声低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