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鬼女的身上被血刃留下了越来越多的伤口,然而女侯爵背部的红管也仅剩下了三条相连,且木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隙,桶中的血液快速地渗漏着。此时,她手中的血刃已无法发生太多的变化,只能以双剑的形式与鬼女对峙。
“这样才对!”鬼女冷笑道擦去了额角的血,“那些花哨的东西,本来就不适于一个真正的剑客!”
“剑客,这是你给自己的定位吗?”女侯爵也微微喘息,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你天赋异秉,却弃如敝履,反倒以顽石为珍宝。本末倒置的你,注定是个失败者!”
“谢谢,我要走哪条路,还用不着你来操心!”鬼女一剑崩开了血刃,忽然向后腾跃而去,一荡之下纵身至数丈高处,忽然挥剑斩断了墙壁上的油灯,“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燃烧的灯油泼溅在木桶的桶壁上,连带着木桶燃烧起来,鬼女就势把另一边的灯斩断,油火泼了一地,热油混杂着血液在地面上灼烧着,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焦糊的气息。
女侯爵的脸色开始有些阴沉:“我讨厌火,你……可真会惹我生气!”
她自行扯断了最后的三根红管,任散碎的木桶和血都散落在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鬼女暂时停了手,有些讶然地看着她:“原来,你站得起来!”
女侯爵冰冷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离不开这把椅子,而且,我告诉过你了,没有血,我也不会死!”
血刃散去了,然而在她的两手之间,开始出现了另外一种黑气凝成的剑刃。
鬼女的瞳孔缩了缩,女侯爵美艳的脸开始变得干枯丑陋:“聚血可成刃,聚气,亦可成刃。既然你选择了更痛苦的一种死法,我就成全你!”
这一次,女侯爵占据了主动权。脱离了轮椅的限制,她的剑法更加诡谲莫测。鬼女意识到,白亦非的剑法,比起她的母亲,还有着相当的差距。此刻两人的剑术可谓棋鼓相当,甚至女侯爵因为剑刃变化的便宜还能略占上风。然而鬼女并没有畏惧,十年孤单的磨砺,她如今的剑法,也不是谁都可以轻看的!
“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很重?”再一次四刃相交时,女侯爵深陷的空洞眼窝注视着她,近乎温柔地问,“你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吧?”
不好!
精力集中于纯剑术的交锋已有颇长的一段时间,鬼女万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她突然又释放了控心术。
手臂确实在发沉,眼见要抵不住斩落的气刃。鬼女紧紧咬住了嘴唇,和那股想要控制自己的力量抗衡着。她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然而即使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她还坚定地维持着方才的姿态和内力流向:是假的……自己的手还在那里!
女侯爵也艰难地与她的意志力对抗着,她没有想到,这个她并没十分放在眼里的姑娘居然这么难拿下,她继续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好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是不是?那就不要再想了。像我当年那样,忘记往昔的爱恨与痛苦,重新开始,好么?”
鬼女的头脑中一片混乱,意识一阵混沌一阵晴明,控心咒与幻术还有所不同,不是欺骗,而是诱导。她本能地想与眼前的女人拉开距离,猛地抽身后退。然而这是一个错误的抉择,撤身的瞬间,她露出了破绽,而女侯爵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气刃从她的肋下穿过,将她钉在了滚烫的岩壁上。
血从鬼女的口中喷出,鬼女的意识有片刻陷入了黑暗,然而背后灼烧般的痛楚又把她的意识强行从昏沉中扯了回来。她的手指猛然收紧,握牢了即将滑落的铃刀。铃声大作之中,她的瞳孔中映出了向她的喉咙口飞逼而至的黑色气刃。
避无可避?
不……我绝不会认输!
我……一定要活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鬼女偏开了头,气刃在她的颈侧割开了一道血口。
——她右手的剑上撩,切入了女侯爵的身体,那仿佛粉尘堆成的身体中流不出鲜血,剑刃划过的瞬间切开,随即又立刻合拢,这一剑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伤害。
——女侯爵左手的气刃回撤,上挑刺向她的心口。
——她左手的剑不及转向,保持着剑刃向后的姿态,压下了上挑的气刃,铃剑的剑柄顺势抵上了女侯爵的胸膛。
瞬间的反应,其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凭借的都是生死一线的求生本能。
然而出乎鬼女意料的是,发出惨叫的,是女侯爵。
铃剑手柄上的银铃接触的位置,仿佛被焦炭灼烙了一般,瞬间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干尸一般的女侯爵,此时已完全没有了一代女战神的美丽风姿,惨号着难以置信地质问:“你……做了什么?”
鬼女当然不会回答她,毫不迟疑地进逼一步,倒转双剑以双铃为刃展开了攻势。女侯爵因她的第一击已疼到失去了大半的反抗能力,对她之后的攻势已完全没有了抵挡的可能,只能连连后退。等到鬼女因脱力而跪倒在地时,在她的面前,已只剩下了一捧白色的骨灰。
鬼女怔怔地看着那捧灰,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杀死了那个传说中的女人。……这,会不会是又一个幻术?
她合了眼,激起铃剑的铃声,感觉头脑又清晰了些,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场景依然没有变化,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泼在地上的油脂还在燃烧,或许因为白亦非知道自己外出戍边长久难归,灯油都是长明灯的燃料,能够坚持燃烧很长时间,轻易不会熄灭。鬼女犹怕女侯爵死得不够透,又将那些白灰分批洒在火焰中,直至再留不下一点痕迹,方才回过神,开始一边把紫女那珍贵的速效止血药不要钱似的往伤口上洒,一边思索女侯爵的死因。
抚摸着铃剑的手柄,她的目光有些怅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关键时刻,还是师父的遗物救了她的命……
女侯爵怕铃剑的银铃……是不是意味着,银,对她们这种人是致命的?
但白亦非缴过她的剑,他握着铃剑的时候,可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白亦非与女侯爵,必然与哪里还有什么不同,她得好好想想。
不过……此地,可不是思考的地方!
她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去。生死攸关的紧张感退却之后,她开始感觉到虚软与疲惫,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她的面前:她……该怎么出去?
※※※※※※※※※※※※※※※※※※※※
填一个女候爵的坑,开了一个巨大的脑洞,看过秦时特别篇《帝子降兮》的,大概能顺出来:
娥皇(双胞胎姐妹中没被湘君舜救起来的那个)跳河之后没死,顺水而去后发现自己已被放弃的事实,番然觉醒,决定离开那个整天幻想齐人之福的渣男,自己奋斗事业去了。结果情场失意官场得意,一气奋斗成了韩国的女侯爵==
——————————————————————————
咳咳,事业使女人光彩照人,所以女侯爵感觉比湘夫人更美艳虽然乃后来变态了!
——————————————————————————
湘西三大秘术之一就是蛊术,所以湘夫人会蛊、而且将毒蛊之术教会了儿子和外甥女,应该也是比较合理的。
——————————————————————————
湘夫人原本离开潇湘谷时应该没有太强,但这时她已是个老妖怪级的小boss,她的弱点参考了西方吸血鬼设定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