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市，法院。

肖璇站在门口已经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了。

这一个小时内，身边已经掠过不少男男女女，不用猜她也能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都说这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之前捧栾易的是这些记者媒体，如今把他的事情搞得众人皆知，遗臭万年的也是他们。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种的因，就得承受之后有的果。

栾易能有今天，也是必然的结果。

眼瞅着面前半开合的门准备要关上，肖璇这才连忙裹紧身上的毛呢大衣，快步走了进去。

旁听席已经坐满人，她四下扫过，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款款坐下。

同一时间，堂内响起一声清脆的木槌声，顿时还窃窃私语的众人，全部都陷入安静。

“带被告栾易。”

一道男人庄严又沙哑的声音响起。

肖璇连忙抬头，看到的便是从转角内徐徐走出的男人。

她的瞳孔慢慢收缩，震惊的表情不言而喻，本以为这个男人会和之前印象里一般无二，优雅、自信，眯紧双眼的时候带着丝丝神秘和诡异。

谁知，当他出现在眼前，浑身上下带着股股颓废、挫败、邋遢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牵引出丝丝怜悯。

栾易怎么会弄成这样？

虽然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缘由，却也不免发出这个疑问。

之后是双方律师的相互辩护。

尽管肖璇不太懂这些咬文嚼字的法律，但是就看此刻的情形，相关证词和证据链，以及最后的人伦道德来看，栾易已经罪不可赦了。

这是第一次她在凳子上足足坐了一个四个小时那么长，当旁边一道闪光灯带着快门的声音响起，她才从失神中恍然清醒，不知不觉，第一次庭审已经结束了。

周围记者如疯了般，连忙起身，往前冲，深怕错过最佳新闻的报道期。

“栾易先生，现在证据确凿，只等着最后的宣判了，我想问下，您当时杀房杰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态嘛？”

一名冲到最前面的记者，瞅着被押解出来的栾易，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连忙把手中的话筒越过面前阻挡他的人，就往前面怼。

栾易脚步顿住，带着枷锁的双手执起，推了推鼻梁上有些歪斜的眼镜，冷冷一笑道：“怎么，你很感兴趣？”

拿着话筒的记者，指尖颤抖了一下，这或许是她第一次采访到栾易这样的人，不过是他从眼神中迸发出来的藐视和讥诮，就足以让她赶到害怕和恐惧了。

深呼吸一口气，那名记者应该是努力平息心中不安定的因素，之后故作淡定地开口道：“栾易先生，难道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吗，对受害人的家属，就没有一丁点愧疚之心？”

“愧疚？”他嘴角笑意更深几分，眼神轻蔑一瞥正准备继续回答，洋溢在脸上的那股气息戛然而止，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嘴里本能地回答道：“第一次，我是为了我自己，那是自私，罪有应得，我认，至于第二次”

他的喉结滚动，“我是为了一个人，我问心无愧。”

“为了一个人，栾易先生，你是为了谁？”记者觉得捕捉到什么苗头，连忙追问。

栾易恢复脸上的表情，扭头似乎也不打算搭理记者穷追不舍的问题，转身继续朝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