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希尔十话痨,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因为语速太快,安琪也没太听得明白。
原本安琪还想借此机会,多问问他一些事,谁知道他脑袋一倒,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她垂眼看了看希尔的侧脸,线条流畅,五官无可挑剔。褪出了平日里的锋锐后,柔和了不少。
少年瀑布般的发丝落在她的肩上,淡淡的酒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希尔强大到近乎无所不能,外表冷漠,内心却柔软得不行。他会因为不自信而强忍着不口,会因为安琪的难过而把雪球救来
被安琪香甜的气息包围着的少年,呼吸绵长又平稳。
十二月的索亚斯,天亮得比以往要晚很多。泼洒了水墨的天幕缓慢地褪去痕迹,东方白一点点地露了出来。
希尔罕见地睡到了日晒三竿,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他皱着眉,在床上缓了许久,这种觉有所缓解。
他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错觉,昨天的记忆像是被人窃取了一般,模糊得没有一点印象。
除了记得自己好奇地拎起木箱子里的玻璃瓶喝了几口,觉得甜甜的,忍不住喝了几瓶以外,
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甚至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到床上的。
希尔生性谨慎,昨天缺失的片段让他心里没来由地有种不安。
他能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证明没有人加害于他,但他更害怕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对安琪做了些不好的事。
他不是没试过这样的状态,很久之前的某一天他像是被蛊惑了心智似的,红着眼去把无意间闯进山上的人类杀了个遍。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完全想不起来了。直到目睹了一切的乌鸦,战战兢兢地把来龙去脉说给他听后,他恍然大悟。
只是这种况很多年都没有再发生了。
直觉告诉他,有些事已经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希尔掀被子下了床。昨天他没来及洗澡,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他打窗,吹散了难闻的气味,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下去。
他知道安琪很爱干净,每天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的,所以潜移默化下,他也不知不觉有了相似的习惯。
怀揣着忐忑的心,希尔下了楼。
下面静悄悄的,正当希尔松了一口气时,迎面便撞上了刚从厨房出来的安琪,手湿湿的,还上面还挂着水滴。
“早上好啊,早餐我已经吃过了,我看你没起床,所以把你的那份先拿了进去,你等等我,我马上好。”
说完,便转身又钻进了厨房,徒留希尔呆愣在原地。
安琪的微笑一如往常般甜美,语气也很正常,言语间并没有透露出任何异样。似乎希尔的担忧是多余的。
即使是这样,他心里的烦躁还是半未减。
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然而,希尔很快便发现——今天的安琪,对他格外的热情,连话也比平常多了好多。
“今天做太阳蛋的时候,我一不留神,煎糊了,特别焦的那只我吃下去了,没我想象中的难吃,脆脆的”
“你说乌鸦去哪了呀,我都好几天没见到它了,它不在,家里都没那么热闹了。”
安琪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看着希尔。昨天的少年简直萌翻了,眼前这张冷冰冰的脸忽然也变得可爱起来。
她以前从没觉得酒精是个好东西,它乱人心智,会把人歇斯底里的那一面暴露出来。
这也是她除了身体的缘故不能喝以外,几乎不碰酒的重要原因。
但是,当她昨天看到希尔红着脸,把他与外表截然不的内心展露出来后。
安琪忽然对红酒有了新的看法,她甚至有点感谢亚伦送来的这箱酒。
她后来清点了一下,希尔喝了整整三瓶半,难怪他不胜酒力。如果不是她刚好回来碰见了这一幕,估计他还能把那半瓶给解决掉。
不过剩下的酒,安琪也不打算藏起来,毕竟她对醉酒后的希尔毫无抵抗力。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就让她一脸的姨母笑。
安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希尔的脸上,他神色如常,身上的气味显然是处理过的,脸色恢复了白皙,几乎没有半点醉酒的痕迹。
宿醉的人一般都会想不起自己做过的事,所以没有一点记忆的希尔,重新把心里那个单纯的小孩子藏了起来,披上坚硬的外壳,恢复了大人的模样。
安琪心里一阵哀嚎,好不容易抑制住了去给希尔装杯酒的冲动。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如果说希尔对安琪之前的问话都能从容面对,那么这一句却让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