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洞外，他退缩了。

他想起来，雄龙与天生安抚者天然心意相通，但与后生安抚者不一定。

他的安抚者要是不愿意与他通心意怎么办？

他摇摇头，不，不会的，他可是龙族唯一的红龙，龙族天生的族长，龙族战斗力最强的龙。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她的容貌：漆黑的眼珠，乌黑的头发。

万一他的安抚者不喜欢红色，而是更喜欢同样黑色的黑龙？

他不安地直甩尾巴。

他龙形没有一处是黑色的，人形的身体好像也没有。

真没有吗？他又不太确信，因为除非必要，他不会化为人形，也未曾刻意留意过自己人形的样子，他记不清自己人形的模样。

他飞到不远处的镜湖，变为人形，借着月光，对着湖面打量自己的身体。

从头到脚，他的头发、眼睛、皮肤……都是红色的。

他越看越失望，视线仍不死心地往下走，然后惊喜地发现他有黑色的。

他呆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发情了。

他虽然没发过情，但知道若不是发情那不会露出来。

他有黑色！

他又得意，又遗憾——这个黑太隐蔽了，为什么不是他的脸是黑色的呢？

他又看了几眼自己的黑色，忽然明白他那愈演愈烈的灼热渴望是怎么回事。

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好几声。

他有点，有点不好意思。

他变回龙形，欣赏起水中的他的身姿：鳞片有光泽，爪子有力，翅翼宽大，翅翼尖尖笔挺……最终他得出结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是一条英俊的龙。

磨蹭大半夜，他终于满意了，飞回他的洞穴，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飞了进去。

他在他的金子堆旁边找到他的安抚者。

他的安抚者坐在一地金币上，脚边躺着他最喜欢的金戒指。

以前这堆金子是他最珍视的珍宝，每天晚上睡前他都要躺在金子堆上数他的金子。

如今他低下头，却不再想触碰金子，只是想触碰他的安抚者。

他的安抚者摸了他的额头。

他情不自禁闭上眼，感受来自安抚者的触碰，心中筑起的壁垒全都轰然倒塌，碎成渣，渣成灰，灰飞烟灭。

他的脑中空无一物，只剩帮她，帮她，帮她。

红龙的心完全对谷雨敞开。

“好，”红龙缓声说，“龙族会履行诺言。”

话音落地，尘埃落定。

空气于此刻凝固。

红龙屏息等待，谷雨没有反应。

他感觉谷雨的手指离开了他的额头，身体倒了回去。

他唰地睁开眼，察觉到谷雨的不对劲。

谷雨头侧靠在墙面，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锁，额头冒着冷汗。

“热。”谷雨闷声说，带着哭腔，“我好热。”

如果不是谷雨的身体表现完全不是那一回事，这话差点让红龙误以为她也发情了。

红龙想触摸谷雨的额头，感受谷雨的体温，但他龙形的利爪并不适合做这样温柔的动作。

红龙心里着急，直接在谷雨面前变为人形。

他刚伸出手又缩回去，因为他的目光瞥到了自己高挺的黑色。

龙在龙形的时候不必要穿衣服，由龙形变为人形时自然也没有衣物。

一般的龙都会在变为人形时穿上衣服，但红龙不会，他天生讨厌衣服的束缚，他只在每旬沐浴的时候变为人形，而沐浴时并不需要衣物。

红龙看了一眼谷雨，又飞快瞥了一眼自己的黑色，合上眼。

他发现他做不到以这样子去触碰谷雨。

他第一次为不穿衣服而感到害羞。

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红龙转过身，奔去找衣服，好在他的洞穴里有备。

红龙将衣服匆匆往身上套，衣襟都顾不得对齐就跑回谷雨身边。

他终于可以触碰谷雨的额头，他的指尖忍不住颤抖。

谷雨的额头滚烫。

但他觉得他比谷雨还要烫，他的手好像在燃烧。

“王。”谷雨无意识地叫喊。

红龙竖起耳朵：“什么？”

“伊林迪尔，”谷雨已经彻底陷入高烧编织的梦境，在梦里她回到了精灵王身边，她抱住精灵王的手小声哼唧，“谷雨好想你。”

红龙陡然凉透。

曾被他忽视的传言朝他涌来：“听说精灵王伊林迪尔和人王谷雨已结为伴侣。”

红龙炸了，他的红发都被炸翘起来了，他的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小火球。

红龙赶紧扭过头，让小火球落在地上，不要打到谷雨。

红龙动了动手，谷雨将他抱得更紧，轻柔低语：“好想你。”

这次谷雨没有带精灵王的名字，红龙自欺欺龙，就把这句话当作是谷雨想他。

然而接着谷雨蹭了蹭红龙的胳膊，在梦中呢喃：“谷雨要跟王睡。”

红龙喘着粗气，气得满脸通红，眼泪哗哗直流。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舍得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