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河村,一群妇人正在河边洗衣服,听见车轱辘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声音,纷纷撂下衣物过来围观。这中间就包括秦二虎他娘和她的侄女李月姑。
李月姑和李来顺原本大闹过姑母家的铁匠铺后,两家已无来往,但正赶上他们的爹要与他们大伯争祖宅,需要姑母的助力,所以她便又来讨好姑母。
为了让姑母消气,她还住进了秦家,帮秦婶打杂,既在村人面前替姑母挽回了颜面,又努力给自己制造出能干孝顺的形象。
秦婶本来心中有气,但舍不下她兄弟每年送来的礼品,便忍了下来,算是与李月姑兄妹和好了。
此时见马车上坐的一个是衙门里的差役,另一个竟是那个不长眼的叶子珺,开口便道:“哟,大伙快看看,衙门里的人如今都是这样押运女犯呢!”
小河村的女人们大都没出过远门,更没见过衙门里的人,听她这样一说,有的竟信以为真,一个妇人道:“押送人犯用这么好的马车?”
秦婶轻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种有车厢的马车是专门押女犯的,累的时候方便。”
李月姑暗中佩服姑母的嘴,自己也在旁边添油加醋:“那为什么押男犯人就不便了呢?”她们姑侄在附近村子,可皆是名嘴。
另一个听出门道的妇人咧嘴笑得既神秘又鬼祟:“姑娘家打听这个干什么?当心名节!”
其余人都回过味儿来,都挤眉弄眼地冲着马车做出不屑的神情。
马车上难受了一路的叶子珺实在忍不住了,她拉了拉何清平的袖子道:“差大哥,我到地方了,让我下车。”
何清平果真勒住了缰绳,扫了她一眼道:“到了?那你下车吧,我回去复命了。”大人只说送到小河村,可没说小河村什么地方。
叶子珺颤抖着下了车,却不知不远的妇人们正在议论,“哎呀,真可怜,被打得都下不了车了。”“是啊,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罪了,被衙门抓去审讯了。”
叶子珺目送“酷吏”调转马车,绝尘而去,这才忍不住在路边吐了起来,她今天折腾狠了,这会腿直发虚,便决定等等自家的牛车。
洗衣服的妇人们三三两两地回到了河边,仍掩不住兴奋地议论着刚才的事。秦婶拉了拉李月姑道:“走吧,这下她的名声更臭了。”她语气里尽是一种恶毒的快意。
李月姑道:“我去问问她到底和官府有何牵扯,别是真的扯上了官司,连累了我哥的仕途,我哥毕竟认得她。”
“对对,打听清楚,要是和女犯人有关系,会影响官声的。”秦婶忙道,她刚虽是故意造谣说叶子珺是女犯人,那是为了让她名声彻底臭了,无人敢娶,好顺理成章地给他儿子作妾,但若她真是官司缠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旁边一个还没离开的女人撇了撇嘴,觉得这姑侄俩真是不要脸,一个酸秀才有什么官声可言?可真敢说,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刚才还竭力往人家身上泼脏水,真是坏了良心。
她倒是觉得那叶姑娘人不错,昨天还给了她女儿一个花灯,分文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