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杰听了,便勒住了牛:“县大老爷来了?那要不然,我们拉回小河村去修补吧。”
程苏笑道:“无碍的,书院里有一间空的房间,咱们把花灯搬到那里去修补。”
叶子珺无所谓,哪里都可以,能按时补好便行。
程苏在书院里可谓一呼百应,学生们都很听她的话,在她的指挥下,十几名学生三下五除二便将花灯搬入了空房间,并将所需的物品全部准备好了。
叶子珺看着眼前的各色颜料,心里一阵激动,真不愧是书院,这么多的颜料她见都没见过。她闭上眼,在脑子里先重新勾勒了一翻,然后便开始调色作画。
程苏也是懂一点画的,起初她只是看着进度,没一会儿便觉出了不同来,叶子珺不仅调色十分熟练,画技也十分特殊,好像是融合了数家之长,偏偏不但没有杂乱的违和感,反而有种相得益彰的和谐。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挤了几名学生,程苏轻轻地招招手,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便悄悄地进来,远远地站在一边看叶子珺作画。
叶子珺十分专注,眼里只有手里正在忙的活儿,对其它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她每画好一幅,便引人学生们一阵低声地赞叹,“瞧瞧这凤凰,天哪,像是活的一样。”“还有那个老翁,你看他像不像咱们夫子?”
“真的,连胡子都一样。”学生们低低地笑出声来。
那边,新任的知县正要告辞离开,忽然听见空屋那边的动静,便挑眉问程夫子:“那边好热闹啊,本官能否过去看看?”
程夫子也不知那边发生了何事,却不便拒绝,只好点头:“当然,请便。”
程夫子原本以为是学子们在这空教室里讲论今日所学之文义,没想到竟是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在里面修补灯笼。知县一见屋里的人则怔在了门外,半晌都动弹不了。
“哎呀,这位姑娘,你这凤尾的画法,颇有子寿先生之风啊!”程夫子惊喜地道,“子寿先生不收徒弟,他这画法会的人可不多啊。”
叶子珺抬头看了程夫子一眼,道:“那夫子瞧瞧,那麒麟身上用的又是哪家的画技啊?”
“嗯?”程夫子凑近那盏麒麟灯,“这鳞片用的是田十二郎调的透青色吗?”
“嗯。”叶子珺敷衍地应了一声。
“姑娘在哪学的这么多派别的画技啊?”程夫子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是以前家父交游广泛,我家常有文人往来,他们常常写诗作画,我找准机会便问他们一两句,你们见我是个小女孩,便不多设防,所以我也算是屡屡得手吧。”
她实际付出的可远没有说的这么轻松,他们就算是不对她设防,可是说出的话往往也是隐晦含蓄,她常常苦苦琢磨十几天才能想通十分之一二。
程夫子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他只被眼前这大融合般的画法吸引了,边看边赞叹。
叶子珺觉得有些吵,便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了这么多人,她放下笔,对程苏道:“今天贵书院好像挺忙,那我明日再来吧,剩下的这些活儿,明天准能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