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正是倚翠当日在前主人家的名字。她咬着牙一言不发,这个小菊从前在前主人家就妄想攀高枝,当姨娘,被夫人发现后,她就栽赃给倚翠。
倚翠与她同住一室,早就握住了他的把柄,当夫人讯问时,她冷静地据理力争,还呈上了证据,夫人一怒之下打了小菊三十大板,将她发卖了出去。
见倚翠低着头不吭声,小梅越发嚣张了,她抬脚将地上的扫帚胡乱踢了几脚,叶成杰刚才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没来得及反应,现在见这跋扈的女人竟然用脚乱踢他和二姑娘辛苦扎的扫帚,便怒了,上前想推开她。
倚翠一把拉住他,虽没开口,但叶成杰还是听了她的,忍住了,只是心里的气难平,脸色很难看。
“哼,看看你那卑贱的样子,你不是伶牙俐齿得很吗?给我泼脏水的时候不是威风得很吗?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小梅,给我打!”小菊喝道。
听见小菊将自己的丫鬟称为小梅,倚翠诧异地抬起头去瞧,小菊竟给自己的丫头也取了小梅这个名字!只顾着诧异,竟没留意小菊后面的话是要打她,刚一抬头脸上便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你们怎么打人?”叶成杰愤怒地问,扑上去便要打回去,没想到倚翠又拉住了他的袖子。“倚翠姐姐!这女人都打你了,你还拉着我?她到底是什么人?”
“倚翠?”小菊冷哼,“你现在叫倚翠了?这个名字倒不错。”她转过头去,对自己的丫鬟说:“你以后别叫小梅了,就叫倚翠吧,这样,倚翠成日里伺候着我,我心里才舒服。”
那丫头倒是个又伶俐又不要脸的,她立刻应道:“谢姨娘赐名,奴婢倚翠是个贱|人,能伺候姨娘是奴婢的福气!”
叶成杰差点气晕,他们一家虽然也是叶家的下人,但是自他出生起,就与父母住在一起,还没正经当过差,身上的棱角仍在,又如何能忍下这种事?
“你这恶妇,我们在此卖扫帚,你无故上来找茬,动手打人,是没有王法了吗?”他恨声道,他这么一声,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才弄清是怎么回事,有人就在人群里喊道:“小伙子,你口中的这个恶妇,可是黄府的姨娘,你惹不起的,还是算了吧。”
小菊一听这话更得意了,伸开手掌瞧瞧自己的指甲,慵懒地说:“我今日的地位,可不是你一个下人能冒犯的,再给我打!”
那丫头一听,立刻又要上前去打倚翠,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头戴帷帽,一身素裙的女子。
“是谁要打我的丫头?”她冷声问。
倚翠和叶成杰一听,俱是一喜,忙对着来人行礼,“二姑娘!”叶成杰见到叶忠跟在后面,忙走过去站在父亲身边。
叶子珺缓步走到倚翠跟前,抬手抚了下她的脸,又拉起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问:“可还有别处挨了打?”声音平和,毫无怒气。
倚翠摇头,“没有。”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刚才挨打时她没哭,现在叶子珺问的一句话却让她觉出委屈来。
叶子珺见她身上果然没有别的伤,这才转过身瞧向小菊主仆,然后“咦”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既是身份贵重的夫人,为何出门不戴帷帽?竟连个面纱都没有?”
人群中发出了窃窃私语声,小菊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可不是什么身份贵重的夫人,不过一个姨娘罢了,平日里不得夫人首肯,都不得随意出门,今日是背着夫人求得了老爷的同意才带了丫鬟出门来逛逛集市,帷帽、面纱什么的她从前没戴过,这次也完全没想到要戴。小地方,普通女子出门没那么多规矩,但是有身份的女子出门倒的确会戴个维帽。
她还没来得及辩白,便见那素衣女子微微侧脸,问身边的人:“忠叔,我刚到贵宝地,还不太了解,从前常听人说,安州是出过一位状元,一位榜眼的地方,受过圣上称赞,赐立了一座‘贤才’碑,安州上下皆是英才,即使普通百姓也皆熟读圣贤书,深明大义。
可今日为何先是有贵妇当街动粗打人,言语粗鄙,后又有众人只是围观看热闹,却并无一人仗义执言,替弱女子伸张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