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来这里?重新出来又扰乱了她的一切。早知道让司弈也将自己的一同抹掉--可,舍不得。
前几日和司弈聊天时,得知边阳又被流寇骚扰了,于是她便自荐去边阳处理,司弈应允了。谁曾料得到竟然能重新撞上他。
霄晖清朗,下午的残局已被守城士兵清理了干净,家家户户的暖黄的烛光从窗纸后泛出。
她坐在清冽的溪流旁,抬眸看到远山岏岏,岚岫只余一道模糊的轮廓,被隐没在浓墨般的夜色里。
夜色浓稠如墨,星河显得更是璀璨如银坠,今日十六,此时才看清了圆月已过了西楼。
清流浟湙,澄澈见底,一别边阳多年,这里已不复当年的灰蒙蒙了,现在百姓已然富足得多,只是夜晚不曾出摊,都一致决定晚上歇业。
绿雾繁翳中,萤火虫半明半昧地在闪着弱光,正巧有一颗在面前掠过,她伸手一抓,小心翼翼地打开,什么都没有,轻笑了一声。
“还是抓不住--抓不住你,连萤火虫也一同抓不住。”
那个替她捉萤火虫的少年,也要一同随着记忆尘封起来了。
她怅然地抬眸,望着圆月,蓦地一阵熟悉的龙涎香从身后漫来,心跳倏忽空了好几拍。
她连忙放下裤腿,趿上靴子,快步从他身旁掠过。
“这位--”
元卿卿听到他的声音时,似是被闯入的不速之客将思绪翻乱了个遍。
她驻足停下,并没回头,声音清冷道:“摄政王可有事?”
“听溯扬说,你是我的王妃。”
“不是,你认错人了。”
她赶快走了几步离开了檐下。
仲长景曜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里陡然又落了空。
记忆里的自己曾来过这座小城镇,循着记忆中的小路走来时,便看见那抹鹅黄伸手抓了空,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尔后怔住,自己在笑什么?
她的身上有好闻的玉兰香,不排斥,反而很安心。
溯扬说他很喜欢这个王妃,而且还是死缠烂打才追来的。
仲长景曜皱了皱着眉头,听溯扬说得绘声绘色,可是自己却丝毫没有印象。
“王爷,您肯定被夺舍了。”溯扬说完便关上了他的门扉,逃之夭夭。
翌日拂晓,他早早地起了身,想去寻那个女子,结果那守正却告知她已经回家了。
“她去哪里?”
“元姑娘过来了已有段时间了,她今日便回了家。”
“这么早就回去了?”
“才去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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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未白,元卿卿似是被洪水猛兽般追着,挥着马鞭,快马驰着,身后绿叶随着马蹄翻飞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