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似是又兵戈相撞的铮摐声,又有人从马上摔落的叫喊声。
马车蓦地停下,车帘外响起声音,“王爷,我们到边阳了,但前面似是有流寇在--”
溯扬掀开车帘扫了外头一眼,回头道:“王爷,您先在车里稍候着。”
他执着黑骨折扇挑开帷幕,只见不远处的绿翳茂林里,一抹鹅黄色劲装的人手执长剑如白练一般,往流寇堆里横扫而过,兵戈交接,火花迸射,手起刀落。
她翻身上马,驾马而来,溯扬冲她挥手,咧嘴笑道:“王--”
只见元卿卿一把将溯扬捞扯上马,躲开了暗箭,“笑得连小命都不要了?”
溯扬见自己侧坐在元卿卿的怀里时,被一阵玉兰香环着,脸颊红了起来。
元卿卿无暇管这些,跃下马,抄起身后的弓弩,搭上羽箭,往密林深处射去。
一身惨叫声响起,她点足跃去,寒剑抵在那布头巾的汉子颈上,“边阳不是你们流寇的地盘,你们烧杀掠夺,祸稔恶积多年,死性不改,乾安不是你们能随便放纵的地方。”
“乾安,乾安把我们生生丢在流沙坑里活埋!我们虽然是无名之辈,但是为了乾安洒血也不少了,竟然一纸命令就将我们这些老兵全都捆去流沙坑里!”
元卿卿眸色微闪,“是谁。”
“元文宗!”
“不可能。”元卿卿嗤笑了一下,“你们被人骗了,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利用。”
“凭什么不可能是元文宗做出来的事儿!他立下战功无数,怕我们抢了他的功劳--”
“凭我就是元文宗的女儿,凭他是元文宗,凭我爹这个榆木脑袋根本做不出这些事儿!”元卿卿蓦地将长剑砸入地,铮铮作响,一拳摔在他身侧的古树上,瞬间流出了血。
壮汉被她的举措微微震了一下,见她眼神清湛,“我们元家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儿,你们的军饷被克扣,亦是我爹自掏腰包,还有我娘亲资助给你们军士的,还被上官隆德查私房查了个遍--”
“边阳世乾安的,亦是我元家这些年来一直守着的,容不得其他人随意践踏!”
“我不管你信不信,也请你们不要随意将自经历过的苦难也要别人经受。”
元卿卿声音不大,平静地说完后扫了一眼她方才将他的衣物钉在树干上的羽箭,抽出白刃一挥。
剑收回入鞘,“你走吧。”
在他惊愕的眼神里转身准备离开了茂林,“你就不怕我回去遣人重新来扫荡!”
元卿卿摆了摆手,并没回头,“自己好好思量,若是你觉得当初入伍为军士的初心就是为了损害百姓的话,随你--我元卿卿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练手。”
一袭黑袍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旁边是一袭青色劲装的少年。
“王--元小姐。”溯扬挠了挠头,脸颊微红。
元卿卿微微颔首莞尔道:“注意安全。”
面前横了一把黑骨折扇,元卿卿左手拨开,越过他身侧,心里却翻滚着惊涛骇浪。
云霞似是火般熊熊在天边翻滚着,那抹鹅黄消失在边阳城门后。
仲长景曜眉头一挑,“我喜欢这么彪悍的女子?”
溯扬无语地抬眼看了一下他,“可你们还是和离了。”
结果被仲长景曜一扇子落在脑勺上,“王爷我错了我不多说了。”
元卿卿进了房舍后换了衣物,在雾气氤氲里阖着眸,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