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坐在书桌后面，无聊地翻翻字幅，又翻翻书，没有一件能吸引得了她的兴趣。

“咕噜……”肚子的叫了一声，她又软摊在桌面上，盯着那块儿墨锭，真想把它吃了。

等天黑了，她一定要去厨房里偷点吃的，偷什么好呢？烧鸡，酱鸭，……越想越饿。

“啪”门是被一脚踢开的。

想也知道，冯大少爷来问罪了。

冯函羽明令禁止他人进出寄景园，可还是有不知死活的闯进来了。以他冯大少爷的脾气，怎么能忍？

冯函羽踹门进来，以为这杜晴初会在某个角落里藏着，哆哆嗦嗦地生怕人找到，所以大步进来就往角落里瞅。谁知扫了半天，书桌后突然跳起一个人来。

“大少爷。”流川神情激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你……”冯函羽先是一惊，继而怒意渐增，脸面也越来越难看，“你来这儿做什么？”

“昨儿个我做错了事，惹恼了大少爷，所以今天来赔罪。”流川僵硬地笑笑，她混了这么多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赔罪……”冯函羽点了点头，忍了口气，淡淡地盘点道，“砸了浣衣园，打了老太太，闯进我这书房来，只是为了赔罪啊？”

“当然不是。”流川又饿得坐了下去，“大少爷您不知道那老太太有多凶，我要是不逃出来一定会被打死，我要是死了倒好说，可于大少爷您，我们两家总不能就此结仇吧？”

“结仇？”冯函羽冷哼一声，“你真以为你有这个价值？”他靠近她，脸若冰霜，“你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杜家大小姐在杜府里是个什么地位，爹不疼娘不爱，说到底还不如一个下人。以前听人说你才貌双全，温柔贤惠，嫁了我实为可惜，现在想想你这种种劣迹倒真是应了杜玄的话，偷鸡摸狗，品行不端，只是装得像回事。”

杜晴初若是听到他的这一段话，一定会羞愧难当，再次投湖自尽。流川深觉辱没了大小姐的名声，愧疚之意漫上心头。但这一切又不是她愿意做的，只是世道不好，这冯府里各个心怀叵测，她要是忍气吞声，做一个贤妻典范，绝对活不过一天。

以前大小姐温文尔雅时，都是自己在为她暗地里偷鸡摸狗才能保全她，如今又为了保全大小姐，自己用她的身份亲自上阵了。

“被我说中了吧？”冯函羽见她低头不语，似是戳中了她的痛处，“本少爷打听过，在未加入冯府时，你还同什么男子私会……”

“冯函羽！”流川突然大声喝止，他怎么说自己可以，但不能说大小姐，况且，她是被冤枉的。

“你方才……叫……我什么？”冯函羽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可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流川刚刚一时激动，此时冷静下来才觉得刚刚冲动了，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要是再憋回去，想必又回遭他侮辱，于是又提起一股勇气来，“我这都是被逼出来的。你冯大少爷品行端正，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向我这样表里不一的女子自然配不上您，所以啊，您就接了我的休书，也好放我去云游四海，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杜晴初……”冯函羽没有听出一丝夸赞之意，琢磨了半天，才质疑地问道，“你想休了我？”

“没错，”流川点头道，“或者你休了我也好。”

“哼……”他真是惊讶，第一次有人想要被休了，不过，他才不会轻易放过她，“你做梦！老子偏偏不答应！别说云游四海，就是连冯府的大门，你也休想踏出半步！”

“如今你有了新欢，干嘛还要占着茅坑……”流川话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冯函羽淡淡地说：“我头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说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