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若要溯源,得从十三年前说起哦,不对,十四年前,就是封三宝姑娘出生那年。闻人璆冲皱眉望过来的封三宝笑了笑,表情甚是和善,转头向站在窗边的秦飞道,劳驾,把那扇窗关上夜深了,还真挺冷的。
接着他在夔国侍卫进进出出摆弄炭火茶器的声响中,娓娓道来。
三宝姑娘的出生,在封氏一族中闹出了挺大动静。闻人璆说故事的声音低沉和缓,却丝毫无法让在场的人心弦放松,毕竟,破开生母的肚子而出生的婴孩,万里无一。
封三宝略显苍白的脸庞缓缓抬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男人。
闻人璆无视满室诧异的目光,将这个开端继续下去。
封氏一族的处刑人,出生时都有异相。处刑长刀自处刑人的魂魄中生成,刚出世的婴儿无法操控那股力量,力量外溢,自然会伤及无辜,母体首当其冲。封氏一族曾有预言,处刑长刀现世,必有毁天灭地之祸患将生。而与这预言同时产生的,还有谶言六句ashash这个我就不细说了。预言和谶言是如何流传下来的并没有人知道,但究竟是祸患将生才会有处刑人,还是有了处刑人才会带来灾难这是个无解的因果。
封三宝面色冷漠: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听说你逃出隐刃谷时,是令尊将你托出陷阱,以命换命ashash你为此自责至今,觉得是为了救你,他才会丢掉性命。
封三宝眼中掠过极苍白的光,目光凌厉地看着闻人璆,男人将话说下去ashash
但是你想过没有,也许令尊在很早之前,令堂死时就已经不想活了?
只一瞬间,封三宝想扑过去杀了这个男人!
闻人珏在一旁飞快地伸出手,死死按住了她ashash他已经越来越了解少女的思维方式和行动的条件反射。
闻人璆眯起的眼睛中折射出烛火的光,感受到少女扑面而来的杀意,却并不在意:既然三宝姑娘不想让我多提这一段,那就说说别的吧ashash阿珏,接下来,你可把她按住了。
三宝姑娘出生那几年,正是封氏一族声势煊赫、鲜花着锦之时。但封氏族长深谙月满则亏、盛极必衰的道理,又有谶言诗摆在那里,前三句依然应验,自然会暗中担心族群如此强盛,名声远播隐刃谷之外,并非什么好事。果然,三宝姑娘出生当年,元庆帝连下七道诏书,召封族有声望的名士入宫为帝师,又要求封氏将适龄少女送入京中,充盈后宫。从那时起,封氏一族长久以来的防范谋划,正式启动了。他们觉得与其日夜提心吊胆,担心元庆帝骤然发难,不如早做打算,合纵连横,与弱于颐国的夔国合作,通过手段将元庆帝拉下那个位置,换封氏族人来做颐国的皇帝ashash我自那时起,就介入了这个局。
那可是十三年前!闻人珏失声,大哥你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你那时正是异想天开的时候,我日日担心你会因胡言乱语惹父皇大怒,被自玉碟除名,怎么可能同你说这些正经事情。闻人璆摇摇头,封氏一族与我们接触相当谨慎,并未留下任何纸墨字迹,如此相互试探了几年,我们为表诚意,诱导阿珏你独自前往隐刃谷,与封氏族长见面ashash你真以为是自己找到隐刃谷,又那么顺利地说动封族将金银铁器交换给你?就凭你带去的那些风干肉条和蛋奶土产?
闻人珏脸色尴尬而难看。
那时夔国并没有将封氏这种几近疯狂的想法放在心上,只想能借机从中多捞些好处ashash毕竟,夔国真是太穷了。但比这个想法更疯狂的,是封氏一族那可怕的执行力,他们拟定好计划,反复斟酌细节,将人性与感情全部剔除在外。这个计划冷血到即使要用自己的尸骨基石,也要为封氏后人铺出一条通天之路ashash哪怕这条路上,每一步都是封氏族人的骨血肉糜、每一寸都是不甘就死的冤魂憎怨!
命运齿轮的每一次转动,都极其艰难,多有磨损。
封氏一族接到元庆帝征召帝师和妃嫔的诏令,不敢耽误。他们选派了参与制定计划、知晓整件事情细节的二长老封花入宫为帝师,又开始物色送入后宫的人选。封氏一族最先选中的人,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ashash封云霓。那时封云霓刚满十六岁,正是最娇嫩的时候,她生得聘婷秀雅、蕙质兰心,最是适合入宫的,却没想到不待族中进一步考察,云霓姑娘在一次出谷公干时遇到了因在京城王家不得志、被发配北境游历的王家庶子。闻人璆微笑的视线落到王佛青身上,王佛青没有回应他的注视,只直视着前方墙壁上书画卷起的边缘,平静得坦然自若。
王家庶子那时还未得志,不仅不是镇南将军,甚至才刚刚凭关系入了御林军,在仕途上不过一只雏鸟。但他生得极好,面若润玉,俊美无涛。即使是在茶楼中喝最便宜的高沫茶,都掩不去他神采英毅。闻人璆对王佛青的容貌极尽赞美之能,王将军那时刚及弱冠,还带种雌雄莫辨的中性之美,云霓姑娘初见时曾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独自上路的侠女,本想凭借地利之便尽个地主之谊,谁曾想接触下来,二人日久生情,待封氏长老察觉时,封云霓不仅不再是完璧之身,甚至已珠胎暗结。此事引来族中长老们震怒,封族本就禁止族内女子与外男通婚,如今封云霓竟敢在紧要关头私定终身。族长将封云霓禁闭起来,要求彻查到底是谁帮助封云霓瞒天过海、铸成大错。追查下来,封云霓每次出谷,均由封琪陪同。封琪与封云霓是关系极近的堂姐妹,她因领了采买的差事,较其他族人进出更为自由。二人生得极像,而封琪之所以甘冒这么大风险帮封云霓遮掩,却是因为她对王将军也动了春心。
闻人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去取桌上放着的茶喝。
屋内其他人五味陈杂的视线不一而同地望向王佛青。这个长相极美艳的男子,在这样充满压迫的视线中也无法再维持无动于衷,他薄如雪刃的唇形微抿,飞快地看了闻人璆一眼:太子殿下,某的私事,就不必长篇累牍地细述了。
就依王将军。闻人璆欣然同意,将喝干的茶盏放下,待侍卫又续了一杯水后继续说道,如此我便长话短说ashash王将军一心系在云霓姑娘身上,并不知晓封琪的情谊。封氏一族对新生命的繁衍相当在意,因此他们允许封云霓将肚中的孩子生下,却对封琪进行了严惩ashash废去武功,冠以陷害云霓的污名ashash说她因嫉妒云霓,使出下三滥的手段,争夺入宫名额。
封三宝瞪着闻人璆,嘴唇飞快地蠕动了几下ashash这与她听到的情形,恰好相反!
闻人璆看了她一眼,点头:想必三宝姑娘之前听说过不同版本,但你有没有想过ashash若封琪真因为想入宫而陷害封云霓,为何封族严惩她之后,又同意她入宫了?封族中难道没有其他适龄女子了吗?
封三宝杏眸睁得浑圆,瞳孔剧烈晃动ashash有什么,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如今即将崩塌成灰。
正因为封族中人都认为进入元庆帝的后宫是个苦差事,才会将犯了错的封琪送进去。闻人璆手指拢起,支在下颚处,封琪初入后宫,品级并不算高,她很快发现元庆帝宫闱,不仅嫔妃众多争风吃醋,正宫娘娘无力辖制,元庆帝本人也让人难以评说ashash他虽于政事上可圈可点,但本身性癖古怪,又有龙阳之好
什么?叶长友下意识地发出疑问,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闻人璆挑动眉目,看了过去,右玉城年轻的代城主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上位者给予自己的压力。
夔国太子的心情似乎并不差,他宽容地笑了笑,好心为他解惑:龙阳之好。元庆帝不仅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
这已经算是极阴私的宫廷秘闻了,如今被闻人璆如此坦荡地说出来,却无法让在场众人产生猎奇般的新鲜感,只会生出夔国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颐国后宫这种饱含压力的丝丝冷意。
封族与你们的合作到底有多紧密?封三宝挣开闻人珏一直压在她肩上的手,你现在所说的一切,怎么证明是真的?
我不需要自证什么,我只是将截止目前,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你们。闻人璆在暧昧不明的光线下缓缓露出笑意:之后如何做,由在座的各位自行决定。
故事于是得以继续。
封琪进入后宫时,封花已经在前朝被奉为帝师,并有了些人望。他帮助封琪在后宫立足,艰难求生。封琪为人机巧务实,她知道事已至此,若想活着走出皇宫,唯一的办法就是往上爬,爬到她成为元庆帝一人之下的位置才能看到希望。而要达成这一目的,她必须争宠、怀孕。但那时元庆帝其实已经因为经年累月的荒淫无度而肾精亏虚,很难让人怀孕了ashash宫中知道这事的御医和其他人等均被打杀。但他并不知道二长老封花精通医术,初次入宫拜见,封花望其面相便觉不对,待元庆帝为表敬重,亲手来扶时,封花暗中把了元庆帝的脉象,才确定元庆帝其实身体已经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硬朗。若遵医嘱,日日以药培元,大约还能活个二三十年。但封花本就没打算让他多活,他在进献的小吃中加入隐刃谷的虎狼秘药,调动元庆帝精元,待元庆帝食用后自觉耳清目明,生龙活虎,询问之下,封花只推说这是曾经云游经过隐刃谷的神医所赠秘方,为阿珏之后的神医名头打下铺垫。
但是我那时才七八岁吧?闻人珏不相信封花能想得那么长远。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闻人璆笑了笑,在封氏一族的计划里,需要一个神医,来喂元庆帝一次次吃下要他命的药材ashash而做这件事的人,还要让元庆帝吃的心甘情愿、迫不及待。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究竟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给予信任、又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呢?
权利、美色、证明自身能力的任何方式。
像元庆帝这种已经处在权力巅峰的男人,各色美人唾手可得,唯一让他日夜煎熬的,不过是难以启齿的房中雄风罢了。
闻人珏的面色简直就像今夜节庆时候的七彩走马灯,乱红飞过秋千去ashash封氏一族揣摩人性的本事,简直登峰造极!
封琪在宫中苦苦挣命时并不知封云霓已被封族送到京中,并且住进了封花的帝师府ashash那时封氏一族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元庆帝无法让封琪怀孕,那么封云霓的孩子,就是封琪的孩子、元庆帝的太子。
王佛青忽然动了下,他站起身去到门边将房门打开,风雨声突然大了起来,潲雨的走廊上,站着几名闻人璆带来的侍卫。
将军。其中一名浑身湿透散发着热气的侍卫将手中护着的孩童抱给他,孩子接来了。
王佛青点点头,接过孩子,将裹得密不透风的油布打开,露出一双清澈如晨露大眼,孩童娇嫩的面容露出来,看清王佛青的样子,咧嘴笑了:爹爹。
冷不冷?
不冷。
困吗?
不ashash困ashash奶声奶气的应答,让王佛青寒凉的眼底透出疼爱。他将淋湿的油布脱掉,替孩童裹好斗篷,牵进屋内。一时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但王佛青显然没打算解释什么,他抱着孩子坐到圈椅里,调整坐姿,肩颈挺直,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闻人璆指节敲了下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过来:从时间线上来看,三宝姑娘出生与封云霓怀孕,相隔不到三个月,而封云霓被送到京中时肚子尚未显怀,封琪服下封花带入宫中的假孕之药,脉象瞒过御医,皇后以为她怀了龙子,查看日子也与元庆帝宿在她宫中的时间一致,便将消息递给了元庆帝。于是封琪作为后宫中第一个怀上龙种的宫妃,地位顿时不可同日而语。谁也不知道封琪每日过得提心吊胆,以衣裳缠于腹部,还借口怕有人暗算龙子,不许任何人近身伺候。封花那时住的帝师府邸是元庆帝专门赐下的,距离宫中很近,正好方便他往来传递消息。封云霓十月怀胎满后发动,封琪算好时间也入了产房,彼时宫中的产婆早已被封氏一族暗中运作替换,待宫外封云霓产子后,便有人将孩子不知以什么办法送入了宫中,桃代李僵。
闻人璆平铺直叙的话中所蕴含的惊心动魄愣是让听众们下意识握紧了拳头ashash能在监控严密的皇宫中来去自如,更将需经过层层筛选才能进入后宫的产婆、奶妈一一掌控,封氏一族在颐国数百年的经营,实在不可小觑。
且说封琪在产房中接到孩子,发现是个男孩,便在门外挂了弓箭,元庆帝见之大喜,将封琪提为贵妃,因元庆帝本名王浪,便为这个男孩赐名为赫,希望此子今后光彩灿烂,显著盛大。
闻人璆说着撇嘴轻笑,显然觉得元庆帝被骗着做了别人的便宜爹是件让他身心愉悦的事情。
柚木的凳子腿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拖曳声,王赫几乎浑身都在发抖,他扶着凳子慢慢站起来,目光涣散地将周围的人看了一圈,最后落到闻人璆身上,褪去血色的唇开合几次:你是说我不是元庆帝的儿子,我爹他将视线移向一旁沉默不语,低头轻声安抚怀中孩子的王佛青身上。
对,令尊其实是王佛青。闻人璆不给他留任何侥幸的心思,转向王佛青,王将军,你也说两句。
王佛青缓缓抬起头,他看向王赫的视线充满了陌生。仔细想一想,王赫作为他的儿子,两人此前竟是从未谋面。
璆太子说得不错,你是我与云霓的儿子。当年封族强行将你送入宫中,我虽为御林军,却无法追入后宫那时云霓产后虚弱,我要照顾她,无暇与封族多做纠缠。王佛青说着皱了下眉,似乎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往事,待你被送入宫中,我也无法再与元庆帝提起此事,毕竟这其中牵扯过大,元庆帝的癖好又不同常人,我往日当差时,也是能避则避。
王佛青的容貌实在太过出色,在御林军时就因此多得元庆帝青睐,导致风言风语众多,就连王家的人看他,眼光也多有隐晦暧昧。
但自从你入了宫,我为了确保你的安全,还是紧跟在元庆帝身边,他对我虽有非分之想,总算还顾忌皇家颜面,没有强迫我做什么。王佛青的口气是厌恶的,他提起元庆帝的口气,好像说到什么脏东西,本来我以为只要忍到你出阁读书,形势便会有所好转。但没想到你五岁那年王佛青的声音低沉下去,一时不想说话。
他没想到你五岁那年,封琪突然发狂。闻人璆接替他将话说完。
王赫下嘴唇微颤,眼前闪回那曾经噩梦般的一幕幕:我至今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那是因为你五岁时,封云霓再次怀孕了。闻人璆说着,示意王赫去看王佛青怀中抱着的孩子。
王赫呆呆地看去,王佛青将遮住孩子面容的斗篷掀掉了。兜帽下,是一张顾盼生辉的女童的脸。
这是你的亲妹王芙,现年七岁。闻人璆大概也觉得要说的事情千头万绪,暗自捋了捋才接着说道,那时包括封花在内,都以为封琪已经放弃了对王佛青的绮念,因此告诉了她封云霓再次怀孕的消息,谁知她听说以后,整个人都疯狂了在王赫出生后的五年里,封琪凭借着孩子在后宫呼风唤雨,权势早已高过无子的皇后。她若能恪守本分,封族的计划未必会这么快就发动。但她因爱生恨ashash她日夜朝思暮想的人,与她曾鼎力相助甚至因此受罚的人在一起相亲相爱,独留她一人在宫中苦熬。封琪无法忍受这样的局面,她找到封花,表示封云霓若不将肚里的孩子打掉,她就要杀掉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
封花本不信她会这样疯狂,但她却真的这样做了ashash王小郎那时应该已经记事了吧?还记得她要掐死你吗?
王赫不语,他僵硬地摔进圈椅里,头差点磕到椅子背,叶长友在一旁沉默地捏紧他的肩,默默给他安慰。
少年的四肢冰冷得无法动弹,他现在还坐在厅中,没有尖叫着摔门而去,完全是因为自己已经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事实震惊到绝望,无法动弹。
他,和其他人,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封族和夔国缜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被无形的手摆放在合适的位置,随着战局推进,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大局需要而被剔除。
封琪的做法惹恼王将军,他不顾一切要闯宫,被封花使人拦下,告知已经派人前去处理。随后封玉带着王小郎离开京城。王将军得知自己的孩子被封氏一族带走后,再不愿与封花虚与委蛇,也不想再因伴驾遭人背后闲话,便请命去守南疆,元庆帝允了。之后他带着怀孕的封云霓离开,封族因已算到大劫将至,不想与王将军撕破脸,也就没再对他的离去强加阻拦。
闻人璆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接过侍卫煮好放温的茶,饮了一盏润吼,颇好脾气地问道:到目前为止,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我娘我是说封云霓她现在在南疆?王赫视线与闻人璆一触即分,又去看王佛青。他眼神中曾有的透明神采已经消失了,只留一片灰色的茫然。
王佛青点头:嗯。
王赫垂下眼,得知生母不是封琪,他的内心竟生不出一丝欢喜ashash自己的人生至今都还在被人操控、利用和隐瞒,自出生起就未见过亲生父母,养父对自己可有可无,养母对自己恨之入骨。而他的母族,需要的只是他那靠蒙骗得来的身份和其背后所带来的利益。似乎从未有人真正关注过他这个人的存在。
叶长友望着少年精致僵冷的侧脸,捏住王赫肩胛的手不由收紧,待王赫迟钝地将视线转来,他用口型告诉他:我还在呢。
他手掌中的肩骨青涩脆弱,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折断,少年一路行来,张扬的性情早已被磨砺得内敛,却依然无法面对这无比冷漠的事实。
安静许久的封三宝忽然发问:封氏一族这样算计王佛青的孩子,他竟然就这么认了?
闻人璆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有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魄力ashash王将军那时毕竟还有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他对元庆帝又怀有恶感ashash学会取舍,方是为人之道啊。
闻人璆没说的是,王佛青和封云霓恐怕早已将王赫当作死人来对待了。
取舍,是你们政客才做的事。封三宝嗓音清粼粼的,说话毫不留情,若是我,两边我都不会放弃。
闻人璆轻笑摇头,封三宝便不再与他纠结这些,又问道:你说了这么半天,尚未提到一个人。我自再见封琪那日起,她身边就一直跟着一个叫贺申的太监,面色青白,眼袋很大,这人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对她死心塌地?你刚才说封琪是被封氏一族送入宫中的,那么之前坊间传言的她在宫外救了贺申这个天阉之人,带入宫中的话根本不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