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没被夜染成墨色,至少还能看见脚下的路。裂安低着头走在暮色里故意不抬高脚,边走边用脚蹉起新落层层叠叠的尚未完全泛黄的树叶,偶尔会带起尘土,甚至溅到祝绮干净素洁的衣衫上,如同美貌少女脸上的雀斑,名画上的蚊子血,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嗤嗤嗤嗤”
一次,两次后者不当回事,然而次数多了,就忍无可忍了。
“你不能好好走路啊!”
前者猛然抬起头,委屈的瞅着眉头不展的祝绮。“平白无故你吼我干什么?”
祝绮一肚子怒火如同喷泉涌了上来,眼看她要爆发,裂安瞥到她裙摆上醒目的污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如醍醐灌顶。
接着他谄笑着灭火道:“我刚才一直在思考问题,不是故意要把你的衣服!”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她怒气未消的质问道。
“你和蛮猿交过手,比我更清楚那些庞然大物的重量,所以它们在来偷袭村落的时候一定会留下脚印!”
祝绮明白他的想法了。“你用脚蹉开树叶,是为了找蛮猿的踪迹!”
“我只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眼下我又有了新的认知!”他卖关子道。
“尤其是在我看到你身上的泥污,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裂安不提还好,一提就火上浇油,未待祝绮发作,发人深省的说道:“你裙摆上的泥污就像是破坏村落的蛮猿,真正驱使它们却另有他物。”
祝绮不认为道:“若真是有人捣鬼,当初古木关八品高手,西白将军曾莅临此地,难道看不出门道?”
裂安笑道:“你能想到这些挺令人宽慰的!”
“这正是我不久前疑惑的地方!”
“古山讲过西白带人到了村落后,稍微停留就急匆匆的回古木关了,按理说以他的修为想要剿灭蛮猿易如反掌,他反而没有这样做,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祝绮如梦初醒。“那时古木关可能发生或者将要发生更值得他去关注的事!”
裂安赞许道:“有道理!”
“然而蛮猿一直骚扰不断,他解决事后为何迟迟不来除恶?”
祝绮无言以对,沉默看着他。
裂安解释道:“他很可能担心是有人故意引他到这里!”
“声东击西!”祝绮惊醒道。
“总算上道了!”
“这才是最关键的!”裂安笑容淡去。
当他还要说下去时下垂的目光骤然僵直在一片微微发白的黄叶上,他缓慢的蹲下,拿起黄叶仔细打量,发白的颜色竟然呈颗粒状,赫然是一搓飞散的粉末,他在鼻中轻嗅几下,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
“总算找到了,我们回去吧!”他将树叶藏于衣袖道。
祝绮反问道:“不找脚印了!”
“用不上了!”
“古山不是也认为蛮猿袭击并非偶然,但是我之前想不通会有人大费周章的折腾一群普通人的理由!”
“这会儿一切都呈现在我的眼前,说不定回去之后你还能看一出好戏!”
祝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兴趣所致,和他快步的向古山家掠去。
“古山今天来你们村落解决蛮猿的是什么人?”一个青衣男人低着头问道。
他坐在昏倒在床上的古白的身旁,五指有意无意的掐在后者的咽喉处。
古山脸色紧张的注视着他,生怕他一不留神伤害到了自己的儿子。
而且目光时有时无的聚焦在青衣人胸前的刺绣上,那是一幅早春的飞燕踏泥图,如剪刀的双尾向外开张,羽翼展翅如刀,一片勃勃生机。
图案放在衣服上却散发着沉沉死气!
他还知道在青衣人的背后同样有这样一个刺图,因为这代表一个组织,一个他想要忘记总忘不了的组织。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要忘记的,偏偏记得越深,越是想要记住,总是会遗忘。
“我不认识他们!”古山回答道。
“据说他们是一对姐弟云游路过此地,碰巧遇见蛮猿作乱,因此拔刀相助!”
青衣人不相信的问道:“仅仅如此?”
古山还未回答,一个响亮的声音已然代替他回答了。“不然你以为呢?”
裂安随着声音缓步走入二人的视野,青衣人诧异道:“你是谁?”
“古山你居然敢出卖我们!”
青衣人怒斥的一瞬,五指便要掐向古白,古山神色绷紧,想解释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尽管青衣人手速很快,终究是慢了一步,在其快要掌握住后者命脉时,一个铁拳出其不意的勾在他的下巴上,同时青甲毒傀在他的瞳孔中疾速放大。
“嘭嘭嘭”
他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重的大地都裂出了蜘蛛网状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