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醒了呀,好点没?”安浔齐快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坐着的女孩软着脸,但精神了不少,悬了一晚上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呼,你可吓死哥哥我了,快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安浔齐献宝似得捧出一个木食盒。
安浔歌接过食盒,迫不及待地揭开,欣喜道,“是糖粥!”
安浔齐道:“嗯,丁伯起早给你做的,你这突然发病给他急得,一晚上没有睡好。”
安浔歌知道丁伯素来疼她,不免有些愧疚,“那爹爹岂不是知道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老毛病了,要爹爹知道又得让我在家里养身子,回头还要自责没照顾好娘亲和我,落寞好一阵呢,她实在见不得这样的气氛。
安浔齐说:“没有,昨天爹和莫叔喝了不少酒,许是醉了,早早便睡了,今早赶忙上朝去了,没顾得上你,所以你快些吃,我们得赶在爹回来之前回去。”
“哦。”安浔歌接过粥,“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
一番整理,两人就匆匆告辞了。
临走前阿纵倒很不舍,让安浔歌常来玩;孟卿朔倒是什么也没说。
“少爷,安姑娘还来吗?”阿纵看着男女离开的身影,有些不舍。
“不知。”孟卿朔答道。
这时,林子宁笑嘻嘻从街上往医馆里走,一把勾住了阿纵的小肩膀。“哟,知道我要来,都站在迎接我呢,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没等你。”孟卿朔白了他一眼,他倒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嗯,林公子,没等你。”阿纵也学着自家少爷,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林子宁表示很受伤,“嗷”地一声朝孟卿朔扑上去,道:“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你早上送出去的那个姑娘,红色衣服的,还有我昨天差点就看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今天要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他肯定是浑身难受。
孟卿朔挑眉,顺手把林子宁从身上扒拉下来,走近内堂才说:“嗯。”
“那姑娘我可认识啊,她旁边站的是安浔齐,安长平的长子,小时候一起玩大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就是安长平的掌上明珠,安浔歌,安浔齐的妹妹。”林子宁虽然语气有些惊讶,见孟卿朔也不否认,心中便明了八九分。
“真是啊!”林子宁站直了身子,收起来脸上的嬉笑,走到孟卿朔身边,看到周围没有其他人才说:“孟卿朔,安浔歌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见孟卿朔不答,“你是好不容易才离开那里,他们可时时处处都盯着你呢,你回浔京不过一年,暗地里多了多少麻烦,你不知道!”
“再者说安家在朝廷上举足轻重,那安浔歌可是将门之女,另一层身份还是燕边的公主,你若和她有什么,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揣测?肯定暗中给你使绊子。”
如此身份,哪怕是稍微交好,也会惹人揣测,更别说什么男女之情。
“呵,我知道,自我离宫,便从未有一刻安全过。这皇家之斗,就是一本乱账,谁比谁清白。不过是看我如今没有威胁,又始终忌于我的身份才不敢招惹罢了。”孟卿朔面色不由冷冽下来。
“卿朔,我自是知道你没有那份心思,可他们眼里你瓜田李下的,难保不觉得你想拉拢安将军,重组自己的势力。”
孟卿朔冷笑,他要是真有这个心思,何必等到现在,莞尔,:“这深宫暗斗权力纷争的,我从未想过再参与,可我本就生于这样的浑水里,进一步是我不愿,但退一步却也是万丈深渊。所以即纵使我无心,他们也会觉得我是那有意之人。干净自由谈何容易,至于你说的,喜欢上谁,言之过早。”林子宁眸光淡了几分,这些他都是知道的:“那安浔歌?”
孟卿朔道:“安浔歌,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人而已,是你想的太多了。”又顿了顿道:“或者换个说法,常日无聊有个有趣的小丫头出现总想逗逗。行了吧?”
林子宁:“……”虽然是风流随性之词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有股“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的感觉呢?
孟卿朔放下手中药材,犹豫了一会又道:“安浔歌,我应该早就认识了。”
“啊!”林子宁睁大了眼睛。
孟卿朔记性不错,但七八岁时候的事能记得的也只是些零碎的片段,但那枚特殊的玉坠,那双眼睛他是从未忘记。
他七岁的时候,与母亲生活在一处别院,当时是冬天,天寒地冻得人只想待在屋里。那几个月来,母亲的友人时常来看望,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像个粉色的奶团子,怀里还揣着那枚月白凝脂的古玉雕。
母亲让他照顾着点,陪她玩;孟卿朔从小就性子清冷,更加不要说突然屁股后面跟着这么小一个团子,但奇怪的是他也不讨厌,可能心里还有些开心。
他身边兄弟姐妹很多,但各有各的心思和芥蒂,孟卿朔好像尤其不同,他们对他很客气,但却不亲近。
小奶团常常跟紧了他,他比她高出不少,经常要她小跑才追的上,细胳膊细腿的还非要扯着他的衣摆,他去掰都不敢太用力。
安浔歌大抵是看着长得俊俏又温柔的小哥哥,自然喜欢,就是要跟着他,要他抱,和他讲话,咿咿呀呀,复杂的词语还说不清,但没有一刻停下的。
孟卿朔坐在书房里温书,安浔歌就顺着桌子,翻腾进他怀里。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
孟卿朔每每都能被她盯得红了耳根,他不曾与除母亲外的人如此亲近,更不用说才认识几天的小奶团子。
“你……下去!”孟卿朔放下书,磕磕巴巴道。
话音还没落,奶团子变本加厉,肉嘟嘟的手缠上的脖子,紧了又紧,孟卿朔觉得害羞,脖颈出酥麻的痒感传遍全身,“倏”地站起来,胡乱地推了一把。
安浔歌“哎呦”一声,滚个圈,小衣服乱糟糟的,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瞪大蓄满半框的泪水,作势要哭。
孟卿朔毕竟大些,性子沉稳,立刻跪坐在地上,轻声哄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摔疼了?我…”
安浔歌操着软糯的声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孟卿朔下意识地否定,“不是,我、我…”
安浔歌好奇地看着他小脸憋地通红,索性趴在地上两只小手托着软乎乎的下巴,有些开心地问道,“不讨厌,就是,就是喜欢喽?对吗?”
孟卿朔僵硬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