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职高的时候,有两个人陪同我一起去学校的。一个是从一年级到九年级同班的王炜(他之前叫王简,后来更名王炜),他是在陪我一起上职高;另一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管他叫“龙娃儿”。本来还有一个叫徐洋的同学一起去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去了重庆学汽修。那天天龙娃儿帮我们把东西放好之后就一起去“新元素(网吧名)”上网,结果刚玩了一局他就不得不离开了。他走后我们也没有玩一会儿便回校休息了,那是正式去学校的第一天,所以印象很深刻。
学校全名叫“西南安装技工学校”,是蓬溪分校。学校坐落于一名为‘下河街’的地段,街边一个巷子里面。学校只有一栋楼,一共三层,两个单元。第一层是课程实习室,第二层是教室,第三层是寝室,一边男生一边女生。正式上课的那天,才发现班上就五个男生。除了我和王炜外,一个姓卢的,外号“涛娃儿”;一个和我一个姓,叫刘瑞;还有一个拥有非常女性化的名字的男生叫李潇潇。班上其它的都是女生,至于名字现在都已忘却了。上午一个老头来给我们的开会,说他就是我们以后的班主任,他姓周。周老师一直想我们管他叫周老师,但因为他太老了,私底下我们大家都管他叫“周老头”。开了一上午的会,我才了解到学校一共四个班,一班到四班,我们就是四班,全是新生,一班最老。下午周老师让我们下楼去领书,派几个代表下去就是了。因为我性格外向,想都没想就带着王炜下去了。一楼右边楼梯口就是书屋,我俩刚下去就看见有很多人在哪围着。等那些人都走光后我才和王炜进去,满屋子的书,外面被翻的很乱,里面却很整齐。“你们是来领书的?”从书籍上移开目光,才发现里面现着一个穿着粉色红色长袍的女子站在里面,满头金色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背对着我们整理着课本。“哪,那便,全部抱上去吧!”她转过身看了我俩一眼,指了指最前面角落里的课本。
等我们都把课本拿齐了过后,才算正真意义上的正式上课。一共几门课我是记不得了,好像是有语数外,加上专业课焊工钳工和建筑方面的课程。语数外都是周老师一个人教,然后每门技术有单独的老师。影响最深的就是一位叫张容的老师了,她教我们建筑方面。她毕业没多久,已经考了二级建造师证。给我们上课的第一天,我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发现她原来就是我领书那天给我们班整理书的那个女子。因为班上人少,我坐在第一排,讲桌和我的课桌紧挨着,她每次讲课我都能闻见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
因为我念书的时候一直在理科方面不错,而建筑基础就是绘图,基本上教材前面的那些知识我一看就懂,根本不需要谁讲。在她上这节课之前,我便已经把下节课的作业做好了。或许正因如此,她老是将班上做不好作业的人和我比较,激励其它人认真学习。职业课程一般都是几节课连在一起,张老师每次上完课后都会抽时间出来改作业,每次都坐在我旁边。在别的同学走后,她也会和我聊聊家常。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莫名的对她产生了一种情愫。她喜欢打乒乓球,我便没事就去陪她打,早上我给她提开水,中午没事看她洗头,晚上她偶尔也陪我上上网。所有同学在来到这个学校一个月不到都开始逃课,因为能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学不走的。后来,我也开始逃课,但每次张老师的课我还是会去。也许只有我和她明白,我是真的爱上她了,那年我十六,她二十五。
错误的年纪在错误的地方爱上了错误的人,那么注定就没有结果。某一天我向她表白了,她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拉着我的手说我还小。我吻了她,那是我第一次吻一个女孩。带着口红的香味,很软,很滑。因为家庭经济原因,我只念了一学期职高,那段记忆留给我的只有和王炜上网开黑以及和张老师在一起的日子。我永远忘不了她那满头柔顺的金丝,长长的睫毛,明亮的大眼,挺翘的琼鼻和那小巧红润的芳唇。她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永远是那么明艳动人。她穿上高跟鞋正好和我一般高,她爱吃麻辣烫,她明明拥有别人无比羡慕的妙曼身材却在早餐时只吃一个爆头嚷嚷着减肥。她是新疆人,她很爱用自己是新疆人的理由吓唬别人她惹事都不是事,那是新闻……
第一学期职高,也是我最后一学期职高。一学期,因为没有用心,基本上什么都没学到。在从母校离开到职高的时候,曾答应班上的所有人一定会回去照一张毕业照,最后因为上网还是什么原因忘记了,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遗憾。
离别前夕,我紧紧的抱着张老师,她搂着我没有说话。也许,我们的缘分就此终结;这次分开,或是永恒!最后一天校会结束,或许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离别的伤感,她没有来送我,我也没去找她。回到宿舍,各自收拾着各自的东西返回老家。那天下着大雨,是父亲来接的我,王炜是他祖父来接的他。我站在校门口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给我留下深刻记忆的地方,想起那美丽而熟悉的脸庞,别了,我的挚爱!从哪过后,至今我都没再见过张老师,蓉姐。
回到家几天后,一切都被安排妥当。让姐姐陪我到县城照了身份证,告别了亲人朋友,而后便带着父亲给的两千元盘缠以及户口本独自一人踏向属于我的未来。我的第一站是重庆,投奔的是初二打暑假工认识的一位熟人。下了车,先去见了一位本该一起上职高的同学——徐洋。虽然才分开一学期,但对当时几天不见就觉得不自在的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很久了。“久别重逢”,见他过的还不错,我便放心的去了出来第一个工作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地名我已经不记得了,还有印象的就是刚到的时候是我那个熟人的哥来接的我。
重庆悦来温德姆酒店,当时主体正完工,我去做水电。一起干活的一共三人,一个是和我差不多打的小伙,还一个就是我熟人的哥,我管他叫叔叔。开始跟着他们学,从基本的打压和钻孔做起。我还记得两种打压,一种是给自来水水管打压,好像是打八公斤还是九公斤的水进去,然后之后的四个小时看看有没有那漏水;还有就是水管或者水龙头接头打压,那种金属的管子(已经忘了什么名字了)用压接方式。刚做了半个月不到就没活了,耍了好几天。我从小就是急性子,见才开始学没两天便没活了,那能接受?两千元的盘缠还只剩下一千多点,再赚不到钱过一阵子便那也去不了了,干脆破釜沉舟买了一张去新疆的火车票,辗转去了昌吉。
忐忑不安的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我独自踏上了重庆开往乌鲁木齐的列车。拥挤的列车上人员错综复杂,然而绝大部分都是北漂养家糊口的农民工。我买的是站票,却机缘巧合之下一直坐到了终点站,或许是运气的缘故吧。在列车上唯一一个让我记下来的人是一个刚出来的劳改犯,因为抢劫被判了十九年,我们相互请对方吃早中晚餐,彼此都觉得对方不错便留下了联系方式。后来也是因为我手机掉了,再也没有联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