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把春娘往哪儿送?”小米不解的问。
“先找家医馆吧!”新娘的语气依然平静。
一行人进了镇子。
雪幕哗哗,人影憧憧,迷离的看不清人的鼻子眼睛。
虽然下着雪,街上走动的人还是不少,总不能因为下雪就不吃不喝了吧,这日子照样还得过。
看那些提着篮子的,肩上背着的,手推车推着的,还有牛车驴车拉着的,大多可都是些日常用品。
提篮肩背,一看就是小户人家的人,而那用手推车推着,用牛车驴车拉着的,定是大户人家出来购物的,小户人家可买不了那么多的东西。
还有个把打着漂亮油纸伞、悠哉悠哉的在街上漫步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和小姐在游玩儿赏雪。
小米见有目光往这边儿打量,“小姐,我们看着找医馆,你还是把盖头盖上吧!”
“也好。”毕竟今天她是新娘,虽然她没什么讲究。
小米扶着她,走起路来很是不自在。她低着头,只能看到脚下的这点儿地儿,远的一点儿也看不到,她觉得自己眼下正是应了那句“鼠目寸光”的话了。她在盖头下面嘴角弯了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在笑。
在笑?在笑吗?怎么不是抱怨?
是的,她不抱怨,她也不会抱怨,她从来不会自己选择,只是在别人的选择中尽力而为,本分做事。
今日的婚礼也是。她听父亲的,让她嫁,她便嫁。公公有恩于父亲,这事谁都知道,裴家早就放出风儿了。这是欠了人家的人情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再者说,百善孝为先,听从父亲的安排,让父亲高兴,便是尽自己的孝道了。发肤受之于父母,本来都是他们给的,哪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她平静无波,表里皆是。轿夫们的不解和小米的抱怨,都没有引起她丝毫的波澜。
她读过书,读过不少书。她知道人生有波澜,也曾知道和看到过有人曾经历过的波澜。但,所有的波澜都激不起她的波澜。
也许,也许那些都与她无关吧?
也许,也许她没有遇到过切肤之痛吧?
“诶,你们看,那是新娘子吗?”几个拎着篮子的婆子指指点点的。
“应该是,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呢!”有个婆子回应。
“可为什么不坐轿子?那红轿子不是用来抬新娘子的吗?”
她们都挺纳闷儿。
“是啊是啊,真奇怪,新娘子怎么在地下走呢?”
也难怪她们纳闷儿,没见过有轿子不坐却在地下走的新娘。
“听说镇子东边的裴家今天娶媳妇儿,不会是她吧?”
“啊?谁家姑娘嫁到他家谁倒霉,那个婆婆可不是善茬儿。”
“听说那家的两个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说是新郎也不在家,京城读书去了!”
“新郎不在家还娶什么媳妇儿,这不是坑人家姑娘嘛!”
“谁说不是呢!”
她们的议论,倒是和轿夫们的说法差不多。
到底是地方小,谁家的人什么样儿,谁家有点儿什么事儿,门窗都是关不住的。
“姑娘,姑娘,这位是裴家的新媳妇儿吗?”一个婆子小心翼翼的问小米。
“是,正是!”小米没好气儿的回道。
“可怎么不坐轿子?”婆子可不管这小丫头的口气,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人家姑娘心善,路上遇到个病人,把轿子让她了。”一个轿夫知道小米在生气,忙替她回答。
“哦,真是好人,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