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以西纵剑关。
要想过清湖山,必得经过纵剑关。
此时,张青紫素衣长袍,拿着个酒葫芦,立在纵剑关上。小糯骑在年轻人头上,没精打采。
小道姑看着狭缝般的纵剑关,皱着嘴,“师弟,要不我们在这纵剑关再待几天?清湖山好没意思的,一个跟头就走遍了。”
张青紫喝了口淡酒,点头,“我也想要好好看看这纵剑关!”
小道姑闻言一喜,小腿一夹张青紫长脖子,指挥道,“向纵剑关出发!”
纵剑关如剑插地。张青紫抬头只看一眼,就看得心惊胆颤。
青年咽了口口水,“我们要穿过这十丈剑道?!”
小道姑眨眼,拨弄着张青紫头发,呵呵笑,“师弟怕了?对了,这十丈剑道可有万里长呦!”
小道姑故意拉长了语气。
张青紫挑眉,大踏步进了纵剑关,咧嘴笑,“怎么不怕?怕得很嘞。只是我张青紫走出朱仙城那一刻,就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生死都不顾,岂会顾心中所惧?”
小糯瘪嘴,“走啦走啦!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
青年一笑。
过了纵剑关,便见十丈剑道。
小糯将张青紫引到了一处酒楼。酒楼名叫十丈酒楼。
酒楼门口下的脚地,放着一把竹椅子。
竹椅子上,坐着一个端茶壶的女子。女子碧簪碧冠,碧衣碧履,一身碧色。
小糯骑在张青紫头上,俯身对青年耳语道,“那姐姐叫柳夫人,是这十丈酒楼的楼主!她家的酒可好喝嘞!”
张青紫会意,来到女子身前,行礼道,“柳夫人好。”
这十丈剑道上人山人海,几乎所有人都能看见柳夫人。只是这些路人,大都驻足远望,便自顾自离去。唯独像张青紫这般直接上前交谈的人,算是极少数。
柳夫人瞄了眼张青紫头上的小糯。女子不知是笑这人潮还是笑这青年,“公子若是要品美酒,里面请便是;若是要赏美人,我看公子也没那本事!”
张青紫心中一惊,赶紧赔笑,“夫人莫气,晚辈只是疑惑:夫人既开酒楼,为何要喝这清茶?”
柳夫人闻言黛眉轻挑,“公子觉得,喝酒是喝什么?”
张青紫一愣。小糯在青年耳边咬了一下。
张青紫笑道,“可是喝江湖?”
柳夫人点头,眼眸平静,“公子既知喝酒为何,怎会不知我喝茶为何?”
张青紫汗颜。
路上行人,见这柳夫人笑意,纷纷暗自咽了口唾沫。女子一笑,如花惹行人,如酒醉心尖儿。纵是那些游荡至此的洒脱女侠,见了端茶一笑的柳夫人,也是惊呆了眼。
只是待那张青紫行了礼,进了十丈酒楼。路人皆是纷纷暗笑。
酒楼内四下无人,唯有酒坛子扔了满地,酒香飘荡。
张青紫进了酒楼,挑了挑眉,正想问头上小糯,却发现小糯早就没了人影。
张青紫下意识抬头,顿时一惊。
一个男子坐在房梁上,捧着一坛酒,正直勾勾盯着青年。见青年看到自己,男子一笑,将手上酒坛扔向青年。
张青紫皱眉,接住酒坛,体内气血翻涌。
那男子下来,捡了根长凳,啪一声坐下,瞪着青年,“姓甚名谁?!”
张青紫一头雾水,赶紧行礼道,“晚辈张青紫,朱仙城人氏。”
男子挑眉,“朱仙城来的?!”
打量张青紫一番,男子笑道,“那小道姑骗你进来的?”
张青紫挑眉,“前辈认识小糯师姐?”
男子哼了一声,“那丫头,我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她!”
张青紫一愣,没想到这男子说话这么爽快。
“敢问前辈大名?”
男子摇头,“酒喝太多,忘了!”
张青紫一惊,“前辈莫要唬晚辈。喝酒都能把自己名字给喝忘了?”
男子一笑,风度翩翩,“你这小辈,问题倒不少!”
张青紫赶紧赔笑,“前辈风度,晚辈敬仰,心中好奇。”
男子皱眉,不等青年抬头,一挥大袖,一股剑气平地而起,瞬间将张青紫甩出了酒楼。
酒楼外品茶的柳夫人瞄了眼满身狼狈的张青紫,翘起嘴角。
一个小道姑立在柳夫人身后,踮起脚给夫人揉肩,笑眯眯道,“谢谢夫人啦!”
春寒料峭,柳夫人拍了拍小糯的手,笑意熏熏,“你呀,就知道捉弄人!”
小糯贼兮兮一笑,“我哪有柳姐姐会调教人嘞!”
柳夫人闻言,笑得花枝乱颤。
酒楼内,那男子回过味儿来,向着酒楼外跳脚大骂,“柳如意,你别欺人太甚!”
男子哪里知道,纵是他喊破嗓子,那柳夫人也听不见。
张青紫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来到柳夫人身前,盯着小糯不放。
小糯躲在柳夫人身后,眼神凄凄,故意娇声道,“柳姐姐救我!”
柳夫人看着一脸黑的张青紫,嗔笑道,“神游境的身板儿也不行啊!一剑都抗不下!”
张青紫轻皱着眉,欲悲无泪,看着柳夫人身后小糯,声音可怜,“师姐,我错了!”
小糯躲在柳夫人身后,娇声道,“听不到呀师弟!”
张青紫微微生气,转身欲走。
小糯见状,一下从柳夫人身后跳出,落在张青紫头上,娇声道,“师弟再叫几声师姐嘛!”
张青紫无奈,背着小糯往纵剑关深处飞去。
路上行人见了张青紫两人,脸上掩不住的笑意。这哥哥,也太宠妹妹了吧!
小糯回头对柳夫人做了个鬼脸。
柳夫人坐在竹椅上,看着两人远去,笑而不语。
……
南周河阳镇。
镇外有一条江水,名为湘江。湘江旁有一桃林,绵延十里。
四季回春。春风过桃林,吹起十里香。
湘江岸边,一个少年正在练武。
少年身材结实,皮肤红润,手中铁剑如若风飞!唯一美中不足的:少年相比同龄人,矮了一截。
江上多白鹭,时闻少年吟。桃花正谴倦,却有剑气行。
少年练到全身无力了,方才收了剑式。只是春寒料峭,少年只穿了个裤衩。若是有哪个良家姑娘踏春瞧见少年了,还不得惊得尖叫!
少年长吐一口气,啪一声扎进江里,如那浪里白条儿,扑腾自在。
等到少年洗净身子,上了岸,已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