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风云变幻,瑰丽无穷。
上有武修逍遥云海,下有侠客浪荡市井。
一个女子背着一个蓝绸剑匣,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蓬莱域总渡口岛上。
女子脸上遮着轻纱;一袭秋衫,散发着一阵幽香。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一般,女子挑了条小路走,步履如飞。
偶尔有人注意到女子,眼睛都动不了。这身段,也是无可挑剔,恰到好处了。
一路上,女子驾轻就熟,进了渡口。
东海阔大,除了那传说中的大武仙,谁能独身御海而行?!姑娘不是武仙,要去云龙洲,也不例外,得坐船。
女子到了渡口,看着人海,微微皱了皱眉头。
渡口热闹得很。那些摆摊儿的,算命的,说书的,吹拉弹唱的,偷东西的,捡漏的,五花八门,世间百态。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两个姑娘。女子看见,一双秋水眸子瞪大,脱口而出,“你们也在这?”
“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两个姑娘是钟灵山的弟子,一个姓韦,一个姓鲁。
姓韦女子笑道,“师姐气质独特,就算戴上面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也瞒不过我俩呀!”
名为鲁小玉的姑娘眼巴巴看着女子,笑嘻嘻道,“大师姐,你,你带我们去云龙洲吧,钟灵山好无趣。”
女子正是苍蕴远。苍蕴远气笑道,“不怕师姐把你们拉回宗门问罪?”
那姓韦女子瞪大眼睛,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大师姐,鲁小玉就是个傻子,你别理她!”
鲁小玉转头死死盯着闺蜜,狭眯着丹凤眼。姓韦女子瘪着嘴,故意给鲁小玉做了个鬼脸。气得鲁小玉脸蛋通红。
苍蕴远看着这俩活宝,知道再不管管两人,就又要发生打架事件了。
轻咳一声,苍蕴远轻笑道,“你俩找我有事?”
这一问立刻提醒了两人。两人一齐转过头,同时点了点脑袋,异口同声道,“是的!”
苍蕴远打量着俩人,莫名想起钟灵山的师弟师妹们,心里竟有些伤感。终究是离别,心如古井犹波澜。
鲁小玉从袖里乾坤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大师姐,“师姐,掌门特意让我俩给你送东西。”
姓韦女子补了一句,“还说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苍蕴远接过储物袋,有些发愣。
姓韦女子看着大师姐模样,想起师姐为宗门做出的奉献,有些委屈道,“掌门也太抠了!这么老掉牙的储物袋他竟然拿得出手!”
鲁小玉也是捏紧拳头,气呼呼,“大师姐,我和云间骂过掌门。结果,他反倒说了我们一顿!”
正当夏季,东海上大风习习,鲁小玉烦躁地捋了捋吹乱的头发。
苍蕴远收了老掉牙的储物袋,笑,“你们俩啊!”
还想说什么,苍蕴远却说不出口了。
鲁小玉见师姐模样,一阵心疼,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师姐,哭哭啼啼。
韦云间捏着自己的衣裙,杏花般的眸子也微微湿润。
两人是钟灵山土生土长的弟子。自打记事起,两人就知道宗门有一个可亲可敬的大师姐。
钟灵山上上下下,长老弟子,皆认可掌门这个亲传弟子。
故而范掌门将仙兵砥柱送给苍蕴远,众人未说什么;苍蕴远离开宗门时,众人也愿意行礼相送。
等到鲁小玉和韦云间两个姑娘走了,苍蕴远还站在原地。看女子脸色,当是心中不平。
女子背后蓝绸剑匣微微一晃,一道金光瞬间从女子背后冲天而起!
渡口上的众人,只觉如针芒在背,瞬间又没了感觉,只得四处张望,露出疑惑的眼神。哪位强者在此?!
苍蕴远一愣,仰头看着砥柱剑留下的金色痕迹,露出笑容,“师父所乐,原来在此?!”
说罢,苍蕴远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是在白云之巅!
天上浮云千百片,过我身旁不留行!
听闻东海以西,有大洲,旷古雄奇,苍蕴远想去看看。
渡口上,有一对年轻男女。年轻男女看着天上,咽了口唾沫。
男的惊叹,“东海这么多神仙?!”
女的笑,依偎在男的身边,哼哼道,“那是!”
百里之外,鲁小玉和韦云间正往宗门赶,她们得赶紧回宗门交差嘞!
钟灵山上掌门殿。
范成大举目远眺,咂舌道,“小苍啊,为师给你那么多钱,你可得花光啊!”
……
北燕扶风郡北坡县。
扶风郡靠近东海,境内一马平川。这北坡县,就是扶风郡下辖三十六县之一。
别看这北坡县名字土里土气,但此地钟灵毓秀,历朝历代,从这里走出的达官显贵,不下百人!
大燕历来被史家奉为天下正统。忠孝之道,被大燕百姓格外看中。故而那些高官显赫,为了拉拢民心,抬高形象,对于自己的故乡,往往表达得流连忘返,每年都会回乡探望一两日。
今日,天气燥热,北坡县外官道上,一个年轻人在离城门百米处站定!
天气燥热,官道上少有人。
年轻人双手叉腰,瞪大眼睛,摆开架势,向着城门大吼道,“北坡赵家,还不出城见你们老祖宗!”
“老祖宗”三个字,年轻人一字一顿,说得格外响亮,清晰。
声音横亘天地。北坡县四周山野,鸟兽惊飞遁走!
守城将士们突然听见声音,皆是一惊,猛然看向官道上的年轻人,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兵刃。
城墙上,一个将士从阁楼出来,瞪着官道上的年轻人,大吼,“来者何人?!”
北坡县内,人人皆是被年轻人这一吼惊到,摸不着头脑。
半柱香不到,三十个护卫骑着黄彪大马,护着一辆马车急匆匆驶过城内大街,出了城。仓促情形,令街上行人气愤不已。
“这谁啊!敢在北坡县横冲直撞?!”
“你没听到刚才谁在喊‘赵家老祖宗出城’吗?”
“我怎么没听说赵家有个老祖宗?”
“肯定是赵家。”
城门外,一队车马在年轻人身前百米停下。
年轻人盯着一队人马,眯起了眼。三十个干练护卫左右分开,为中间的马车让开一条道。
那马车勾金嵌玉,华盖上琉璃坠珠。掀开帘布,走下一个矮个子老头!
老头儿下来,两个侍女赶紧上前搀扶住。
年轻人蹲在官道上,瞪着眼,盯着那老头儿。
那老头儿明显眼睛不好,东瞅瞅西瞅瞅,半天才瞅见年轻人。
老头儿在侍女搀扶下,慢吞吞向年轻人走去。来到年轻人身前,老头儿微弯着腰,伸出枯竹般的大手,啪一下按在年轻人肩头,嘶哑道,“赵家老祖宗?”
年轻人黑下脸,嘀咕,“你谁啊!”
老头儿声音一如既往,嘶哑道,“我啊,我是北坡赵家的管家!”
扫视了一眼周围三十个护卫,年轻人啧啧叹道,“我赵家现在这么强硬?三十个小宗师,就为了护着一个管家?!”
老头儿耳朵还好使,闻言,不怒反笑,“赵家老祖宗会蹲在官道上喊本家?!”
年轻人咳嗽一声,站起身,使得老头儿不得不仰着脖子看他。
随意将左手放在老头儿肩上,年轻人点头,“听好了,我叫赵风郡,是北坡赵家的老祖宗!”
“赵风郡——?”
老头儿皱起白眉毛,扳了扳手指,猛地抬头,“哪个‘风’?”
“‘清风万里’的‘风’。”
“哪个‘郡’?”老头儿双腿已在哆嗦。
年轻人笑,“‘席卷州郡’的‘郡’。”
说罢,年轻人不忘抛出一块紫玉佩。
接过玉佩,老头儿眼睛瞪得老大,眼珠通红,将玉佩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
半天,老头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将玉佩捧起,“晚辈赵关,拜见老祖宗!”
年轻人正是赵风郡。
赵风郡接过玉佩,留下管家,独自大摇大摆地上了管家的马车。
众护卫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啥。
老头儿咳嗽一声,自个儿爬起来,让身边两个侍女进马车服侍老祖宗,自己则慢悠悠上了一辆小马车,嘶哑吆喝一声,“回城!”
众护卫闻言,齐刷刷调转马头,护着老管家和老祖宗回城。
至于北坡县内,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呵,这平日威仪无比的赵管家,竟然要领回来一个老祖宗供养着!
北坡县内,除了那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儿,谁还记得六百年前轰动全国的赵家赵风郡?!
都是些陈谷子烂麻子儿事了,下酒还行!
只是赵风郡重回北坡县此事,在民间无甚波澜,在江湖庙堂上,却如雷霆落地,惊到许多人!
至于马车中的赵风郡,为兄弟当了六百年的倚门郎,如今香车美女,锦风习习,哪还会想那么多?
……
大宋宜阳郡。
郡城内,有一显赫家族,姓公孙。
当初宜阳国还未灭时,公孙家族就已是郡城一等一的贵族!如今公孙家上结官宦,下连豪商,风头比起当年,有增无减!
公孙家常出美人胚子。郡城内常有人笑,天下美色十分,公孙家独占六分!
宜阳国历代皇室,常可见公孙女子。
公孙家在郡城以北,光是占地,就有五百亩之巨!
此时郡城城门处,一个女子骑着赤色龙驹马,气势汹汹地进了城。
守城将士远远看见女子,如同老鼠见了耗子般,闭着嘴,夹着尾巴,躲在一旁。
而早在女子进城前,就有护卫进了城,疏散人群。
女子一路马不停蹄地穿过城内大道,一头长发洒脱不羁。
到了公孙家门口,女子勒紧缰绳,麻利下了马,急匆匆地进了偏门。
门口护卫大气都不敢喘,只是行礼。
宅院相当大。女子一路黑着脸。仆人见到了,生怕女子朝自己发怒,赶紧低头,小步离去。
女子急匆匆走了接近一炷香时间,才来到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