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是苏曦言母亲入宫谢恩的日子。自打三月起,苏曦言就每日都在纸上记着日子,盼星星盼月亮地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苏曦言清晨去给皇后请安回来,就在宫中准备上了新鲜的时令瓜果,又命秋蕊把早就备好的赏赐搬来,一遍一遍地清点着。
巳时初刻,苏曦言的母亲入宫谢恩,先去昭阳殿里拜见皇后,然后去请了旨方才能来与苏曦言相见。苏曦言在宫内急得团团转,生怕出了什么差池不能见到母亲。直到未时二刻,方才见小豆子前来禀报:“娘娘,夫人来了。”
苏曦言满心欢喜,激动得忙忙从榻上下来,扶着秋蕊的手就往门口赶。只见母亲在妹妹苏曦婉的陪伴下进了舒桐苑的大门,一见到苏曦言,便双双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道:“妾身给韵贵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苏曦言见状,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直冲到母亲面前,双手将母亲扶起,哽咽着喊了一声:“娘……”话一出口,苏曦言只觉得这般亲切又陌生,原来,这一句“娘”,自打自己离开家后,就只在梦里呼唤过了,想到这里,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苏曦言的母亲紧紧地抱住女儿,一遍一遍地轻声道:“我的好言儿啊……”泪水也早已打湿了苏曦言华丽的锦衣。母女二人依偎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苏曦言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带着母亲和妹妹进到内殿。苏曦言靠着母亲,在榻上坐下,方才来得及看一看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只见母亲身穿诰命服饰,比当年在家时要贵气了不知多少,眼角的皱纹和斑驳的白发虽然仍在那里,但母亲的脸色也比先前好上了不少,苏曦言稍稍放了心,看来父亲的的确确是好好把母亲供了起来。苏曦言又看了看身旁的妹妹苏曦婉,她自幼就是个美人坯子,如今出落得愈发清秀可人了,于是笑着拿起早就预备下的一对芙蓉玉镯子套在苏曦婉手上道:“妹妹长大了,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了呢。”
苏曦婉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姐姐,当年的事……”
苏曦言和煦一笑,打断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计较过去的事情?倒是我给你订的婚事,你可满意?”
苏曦婉闻言,面若流霞,扭捏地低下头去。苏曦言的母亲见她这般娇羞,解围道:“娘娘选的人家甚好。前些日昭武校尉邵大人己经上门提亲了,婉儿也隔着屏风见过了,见那邵大人气宇不凡,又听说他年轻有为,战功累累,甚是满意,已经定下明年二月成婚了。”
正说话间,乳母们已按苏曦言的吩咐把奂宁抱了进来,苏曦言接过奂宁,抱到母亲面前。母亲见到奂宁,简直笑开了花,惊喜道:“这就是五皇子?和娘娘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其实奂宁长得像修瑾多一些,苏曦言知道母亲这是在哄自己,但仍被说得心花怒放,一字一字地教怀里的奂宁喊:“外、祖、母。”
奂宁还小,哪里能完整地说出这许多字,只因每天被苏曦言训练着喊“父皇”、“母妃”,才勉勉强强憋出一个“母”字来。
苏曦言的母亲听小皇子能说话了,笑道:“五皇子这才不过九个月大,娘娘不必硬逼着他说话。说到底还是皇家的孩子聪明,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只会哼哼呢。”
苏曦言笑着点点头,见母亲喜欢奂宁,便把奂宁交到母亲手中,让他们祖孙俩亲近。又笑着招呼苏曦婉,“妹妹也快来看看吧,这是你亲外甥!”
苏曦言的母亲一边喜滋滋地逗着奂宁笑,一边又对苏曦言道:“如今婉儿的婆家已有着落了,只是你弟弟的婚事还不知何时方能定下。”